不给面子,朗声道:“张大人回来的正好!
既然当事人都在,那么今日我就要当着大家的面,为这位凝香姑娘好好‘顺一顺’脉,看看她这怀孕,到底是真是假!”
张经纬一听,立刻推开怀里的凝香,抓住关键词:“假怀孕?”
凝香泫然欲泣,抓着他的衣袖:“是真的……张郎,你要信我……”
孙药郎冷笑:“真的是假怀孕!
你长期服用克制月经的药物,造成脉象异常,已有阴寒内结之象。
但我行医数十年,从未见过如你这般,用了这等虎狼之药,气血却看似无大碍的!
除非……你体质异于常人,乃阴阳同体之身?”
“你胡说!”
凝香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声反驳。
张经纬已经信了七八分,急问:“药郎,如何能确凿验证?”
孙药郎方法简单粗暴:“很简单!
把她倒提起来,头朝下,脚朝上!
气血瞬间逆涌,真假立判!”
张经纬此刻只想证明清白,毫不犹豫:“大勇!
干活!”
“得罪了,魏小姐!”
贾大勇应声上前,他是个实心眼的,只听命令,毫不怜香惜玉,嘿咻一下,拦腰抱住凝香,轻易地就将她头下脚上地倒提了起来!
“啊——!
你们……你们放开我!”
凝香惊慌失措,尖叫挣扎,头都散乱开来。
孙药郎再次伸手搭上她因倒悬而充血的手腕,片刻之后,冷笑一声,斩钉截铁地对众人宣布:“气血翻涌之下,脉象尽显!
果然!
她根本就没有怀孕!
所谓的喜脉,不过是药物伪造的假象!”
张经纬闻言,心中一块大石轰然落地,忍不住哈哈大笑,第一时间转向皇甫灵,恨不得指天誓:“哈哈哈!
灵儿你看!
我就说嘛!
我是清白的!
我早就说过那晚什么都没生!”
他脸上洋溢着沉冤得雪的兴奋。
皇甫灵站在一旁,看着这场闹剧,心情却复杂无比。
凝香假怀孕,证明了丈夫的清白,她本该高兴。
可一想到自己无法生育的痼疾,那份失落和悲伤又沉甸甸地压了下来,让她一时间不知该作何表情。
此时,孙药郎又令人取来一大块寒冰置于地上。
“脱掉鞋袜,站上去。”
孙药郎命令道。
凝香被放下,面色惨白,浑身抖,哀求地看向张经纬:“张郎……佳佳自幼体寒,受不得这等冰寒……”
张经纬此刻态度异常坚决,他要彻底撕开这场骗局:“想证明你真的‘怀了孕’,就站上去!”
凝香知道大势已去,在众人目光逼视下,只能颤抖着脱去鞋袜,赤足踩上了那冰冷的冰块。
然而,仅仅几秒钟后,她便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整个人蜷缩着从冰块上滚落下来,双手死死按住小腹,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冷汗涔涔而下!
只见她裙摆之下,迅洇开一片刺目的鲜红!
丫鬟珊瑚惊呼一声,扑上去紧紧抱住她,吓得哭了出来。
孙药郎面无表情地看着,语气冷静得近乎残酷:“你长期服药,体内早已形成血阻(血瘀)。
这冰块寒气一激,正好将淤积的败血催下。
此举虽是验证,却也阴差阳错救你一命。
好好歇着,待这次月事过后,调理得当,你便能恢复正常。”
凝香蜷缩在地上,剧烈的腹痛让她几乎虚脱,苍白的脸上全是冷汗,头黏在额角,模样狼狈凄惨至极。
她虚弱地伸出手,向着张经纬的方向,声音嘶哑而瘆人地喊着:“张郎……张郎……救我……好痛……”
张经纬看着地上那摊血迹和痛苦不堪的凝香,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和决绝。
他冷声道:“钱明,去叫两个衙役,抬个舆子来,送她回她的媒楼吧。”
凝香闻言,如同坠入冰窟,用尽最后力气哭喊:“张郎!
你不能这么狠心!
你不能丢下我!”
老管家张六看着有些不忍,劝道:“少爷,魏小姐本就身子不适,又遭了这番罪……不如……不如先让她在府里将养几日,等身子好些了再走吧?毕竟……”
皇甫灵看着凝香惨状,终究是心软了,轻轻扯了扯张经纬的衣袖,低声道:“夫君……六叔说的,也有道理。”
张经纬看了看妻子,又瞥了一眼地上狼狈的凝香,叹了口气:“罢了。
那就依夫人的意思,让她暂且养好病再走。”
说完,他似乎不愿再多看这混乱的场面一眼,转身挽着皇甫灵,径直向后院走去。
庭院中,只留下下人们面面相觑,以及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凝香和不知所措的珊瑚。
一场风波,似乎暂时以这样一种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方式,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