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十,高声叫了:
“施主息怒!”
李蔚见了这和尚来,闷哼了一声,捏了手中这僧人的痛楚,且压住了心中的怒气,望来人问:
“大师如何称呼?”
见那些和尚被那李蔚打的口鼻窜血,鼻青脸肿的,怎得一个“惨”字了得,且又不知眼前这李蔚是何等的人物。然见其腆胸叠肚,押了了腰带与腹下,一副很不好惹的样子,便小心谨慎的的不敢近身,双手合十,回道:
“小僧觉明。”
那李蔚听罢,且是口出一口恶气喷出,翻了眼,嘟囔了一声“觉明”,说罢,便丢了手中捏得和尚,忍了性子望了觉明道:
“我乃汝州瓷作院院判!”
觉明听了这声“院判”又行了礼,道:
“见过……”
话未说完,便被那李蔚不耐烦的给打断了,厉声道:
“济尘、济严乃本院九品督院,丧葬自有规制。若另有旨意,拿来我看!”
这话意思很明白,他们俩不仅仅是你们相国寺的和尚,而且还是内廷的廷官。即便是人死了,尸首也还属内庭司管辖,人要埋在哪?内庭司说了算!且容不得你们大相国寺多嘴。
你相国寺再大,也大不过内廷去,是吧?
既然是内廷的人,我们这还不知道官家是不是有旨赐丧。想乞骸骨?还是先去请了恩旨再说吧!
李蔚之言倒是事实,一句话噎得那觉明一个干张嘴不说话。然却又有些不甘心。遂,双手合了掌宣了一声佛号,刚想开口,却听那李蔚却冷眼看了那帮在地上滚爬挣扎得僧众,威声道:
“各位大师,此地本乃内庭司所属,官家重地!汝州瓷作院也!虽说你我皆属皇家,然也有别。此间非你家的寺院。尔等亦非长生,且先退去也。待旨意下来定了长生主事,再行交接可好?”
这话听着是一个商量口气,倒是让人无从答来。却见那觉明又想张嘴,那李蔚便叫了一声:
“左右!”
那手下宋粲家奴亲兵且是个手痒难耐。也不用自家官长叫一声“送客”便是呼喝一声,抬的抬,拎了拎的将那一干僧众推搡了往那瓷作院大门处走去。
那僧众便是不依,一边吵嚷着怨天怼地谩骂,一边却又装了可怜哭着师叔师爷,撒泼耍赖的堆在那草堂门前雪地上不走。
却是为了尊师麽?倒也不是。
如是尊师,且不会在此一月有余,见那济严法师形若枯槁,气若游丝,却不早早备下那火葬的木柴,超度的道场与那济严。却在此哭哭啼啼的胡缠?
佛家所讲,便是尘埃与本身皆为缘,《中阿含经》云“若此有则彼有,若此生则彼生,若此无则彼无,若此灭则彼灭”。若因缘别离,便是“虚妄名灭”。
土葬,本不是圆寂高僧的首选。
佛家认为,土葬乃是不甘断尽这世俗之缘。只身火与烟,才是真正的自由超脱。
然,佛教对自由和超脱的参悟却另有精妙。
或是得了不腐金身保得一方平安,或随缘随喜,就地火葬了去,散灰于尘。
不管怎的说,也没有必须回寺内安葬之说。除非是圆寂在寺内。
那济严法师说出“与那虫蚁结缘”之言倒不是气话,实乃是一个“身虽死而使命未结”。
济严法师不愿见他们,却是知道他的这帮徒子徒孙打的一个什么算盘。
若是有心,便是在他坐化六时之后,行了火葬之事且是一个功德一件。亦可遵了济严法师“结缘虫蚁”之言,也算是个圆满。
而这一月之间,只言“接师兄遗骨金身回寺”,而无他言。
若如他们所说,接了济尘遗脱回寺,这禅师便再也不得一个解脱了也。
于这济严法师眼中,大相国寺,早就不是先前那青灯罩纱潜心修佛,禅佛长生而慈悲天下的皇家寺院了。
如今却是“为避世事,依倚佛寺,求作沙门,不修戒律,虽名诵戒,厌倦懈怠,不欲听闻。贡高求名,虚显雅步,以为荣冀,望人供养。”
世人拜佛,许愿、还愿、放生、抄经皆是为己。为避己灾,动则许以重塑金身,扩庙建寺。
如此礼佛,与其说是“拜“佛,不若说是“赂僧”更贴切些个。
若此时,许他们接了师兄的金身回寺,便是落于坏僧之手。
名为“圣物”,实为虚显。名为供养,实则肥己。
而那帮和尚行径亦是印证了此为。
他们看到的不是大德高僧的遗骸,所见者,乃是一尊金装的肉身菩萨,是一颗颗晶莹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