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到西院休息。
咦?说这程鹤病好了么?
好是好了许多。
然,这吃纸的毛病算是扎扎实实的落下了。除了这病根,其他的身体方面,神智上倒是恢复得不错。只是偶尔愣神舍掉这现世的躯壳,去那自身的精神世界遨游去也。
说白了,就是时常的精神分裂,有事没事的跑神,其他的么,倒也没太大的毛病。
这“药石不达心智”不仅那医者大家的丙乙先生没招,就连现在的医疗技术对这玩意也没太好的办法。治不好是正常的。
那程鹤扶了那龟厌进的那西院的书房,便又是恍惚了,仰面望天。
然,又像是忽然间想到了什么。便是拍了一下手,口中自道:
“咦?原来如此,怪哉!”
说罢便舍了那龟厌,自顾念叨了走去,不知去哪找寻他的“怪哉”去者。
龟厌道也不问他,即便是问了也是白问。由他去罢,总比逮什么书都吃看上去正常些。
西院,本是那宋粲的住处。现下却是怡和、唐昀两位道长暂住了去,倒是被那两个师兄弟洒扫的一个干干净净。
唐昀道长细心,倒是不像那常人洒扫。这修道之人的干净,便是只除去尘埃,其他便是一物不动。即便是院中洒扫完毕亦是晃了树,让那树叶落下。如此,便是于这小院一个一尘不染。此为净也。
书房幽静,案上纸墨,枕边书,几上熏香灰未除。倒是让人觉得,这方寸的主人尚未远行,只是稍做离开尔。
饶是又将抄家之时,扯破的书画、砸烂的桌椅,细细的重新修复、装裱。
于是乎,那抄家之时的惨烈,便是个无痕。
见西墙上,挂了一幅字,原本是四岁了的,经两位道长一番心血,倒是看不出那惨烈的痕迹。
见上书:
高却垣墙钥却门,
监丞从此罢垂纶。
池中鱼鳖应相贺,
从此方知有主人。
书上双款。
上有“尊父命,抄,前朝长乐老诗,放鱼书所钥户”。下有落款:“元符二年春”。细看了画押印章,却是那宋粲手笔。
倒是让那龟厌睹物思人,便又是一个无心安睡。
心下想,若再见那宋粲之时且是让他如何说来。
自此处一别,一晃也有两年余,却如同一个恍若隔世。
然,心中却又回想与那宋粲、博元校尉与汝州种种,饶是一个如茶回甘。
如此,便从那正平夫妇灵前那悲痛中稍作缓解,心下也是轻松了不少来。
正在想着,便听的门外丙乙先生沉吟一声。
龟厌也不敢耽搁,起身开门,门前拱手。
丙乙先生不回礼,也没有进门的意思,只背了个手望那院中腊梅树。
龟厌见他的不理不睬,也是个无奈。只能供了手不便放下,心下却道:这老仙又在作得什么妖也?跑到这里看花麽?倒是这枯枝无叶的,一个花苞也没有。你这看,倒是能看出朵花来麽?”
龟厌尴尬了拱手,也不见那丙乙说话,倒是自家端着这姿势也是难过。
看着眼前“枯枝挂霜白头翁,庭院残雪回风冷”的,心下却埋怨了自家。
殊不知,你眼中的枯枝无花,在他的精神世界里,怎的不是一个“万草如茵连天碧,繁花烂漫如夜星”?
倒是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且是不去扰这脑残先生的雅兴了。
想罢,便是悄然放下手,息了声,缩了手脚掩了声息进屋,却听的那丙乙先生开口道:
“有话问你!”
龟厌听罢,心中道:有话?有话你不早说,害得我前倨后恭的站了半天陪你看枯枝?有屁就放吧,我这瞌睡着呢!
且是心里如此抱怨,这嘴里倒不敢得罪他,躬了身道:
“先生请讲。”
此话说出,那丙乙又是一个沉默。
这静悄悄的如同禅寂,着实的让那龟厌心下恍惚。
心道:这老仙该不是也染了那程鹤的毛病吧?便是别人医不好,平白的又搭了自己进去?这玩意儿该不会也传染吧?
心下正想着,却见那丙乙先生扭捏了半天,望那棵缺枝少苞叶没有的梅树,:
“你那道法之中……”
这话说出倒是沉吟了半天,等的那龟厌快要发狂,抓耳挠腮之时,才见的这老仙低头,小声问了一句:
“可有穿墙术?”
却闻其声羞涩,微如蚊虫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