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南被顾成无端抢了差事,也是个傻眼。
心道:这哪能行?万一让他这俩正没窟窿犯蛆的看到我闲着,派我的不是咋整?
于是乎,便自觉自发的问了那帮同样闷声干活不敢言语的家奴亲兵讨了酒来。
且满斟了一碗递与龟厌。
龟厌接了酒倒是不喝,举了酒碗头也不回的道:
“尤那干活的!”
顾成听了,便赶紧放下斧头,笑嘻嘻的着衣襟擦了手,一路小颠的跑将过来。恭恭敬敬的接了酒碗,蹲在那龟厌脚边。那听南看了却是一个皱眉。
心道,这货好不知经济。接了酒就赶紧跑吧?
现在什么情况?离他俩任何一个近点都会遭殃。
却在那听南替这货担心之时,便听那顾成好死不死的道:
“还是爷爷这里好!”
且是听得那听南一个闭眼,你这是作死啊!这会子你还跟他拉家常?
果然不出所料。
见那顾成说完,伸了嘴刚要喝酒,却见那龟厌冷眼看他“哦”了一声,转头问道:
“说来,倒是哪里好来?”
这话问的有些不要脸,人家就是随口夸上一句么,你较个什么真?还要让人说出千百个好处来?
不过,龟厌也不是诚心难为这顾成,两人说来也是个姑苏的故旧。
正平先生命丧姑苏之时,旁越带了这顾成,且不惧疫病如虎,满城的缉拿那“王安禄”。
饶也是将生死置之度外。
而后,又随那旁越一路披星戴月护送宋易到这银川砦。
这龟厌且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所以,并不把这兵痞顾成当作外人看来。
然,再不见外,这一问也是让那顾成瞠目结舌,干瞪了眼噎的说不出个话来。
且是伸长了脖子,探了个脸望了那龟厌吭吭咔咔。
倒是那脸伸来的近了些个,便被龟厌嫌弃了推了脸去。
这瘟遭的,且是引的旁边的听南憋不住个笑,袍袖遮了嘴不去看。
如此倒是让那顾成得了口实,望了听南气道:
“诶?你个小姑奶奶?笑个甚……”
龟厌听罢,便伸手一巴掌打在那顾成后脑上,气道:
“怎的个称呼她来?”
顾成挨了一巴掌且是个忙活。
那叫一个又要摸了后脑勺护疼,又要踉跄着护了险些洒出的酒,遂又用手拢了舔手,一阵唧唧歪歪的叫唤。
见他这狼犺的劲来,倒是引得龟厌和听南一阵的笑来。
龟厌却收了笑脸道:
“喝了说话。”
那顾成答应一声,赶紧将酒一口给干了,遂,抹了嘴递了空碗与那听南。
也不等龟厌再问,便添油加醋的将那陆寅、听南之事与她说来。
倒是两个奇葩大闹太原且是让那龟厌惊讶的看那听南,且是一个刮目相看。倒是想不出这看上去温文尔雅,若大家闺秀般的听南,竟也如此的能折腾。
且点了头道:
“嗯,此话可信,倒是陆寅作出的事来!”
笑闹过后,却又将那目光瞟向不远处两主仆,而后,便是一声长叹出口。那目光却又再次黯淡下来。
望那大槐树下,夕阳中如同剪影一般的一主一仆,眼前却是一晃。
心下却划过自家的恩师、之山师叔、济尘、济严两位长老。还有那博元校尉,那疯掉的程鹤……
故旧在目,便是几许割舍不得。
再看那坂下野花斑斑点点,便是上天给予的时辰令其滋长盛开,自当生如夏花,努力去盛开。
得一个怒放绚烂夺目,然却落红如秋叶之静,飘然于无声无息。
如此方不妄天地之与之。
动静之中且是一番承负因果。人生且不是只是自己,而自己所为之事,只不过是传承中的一个环节,一个承负的交接。
恩师和师叔留下的玄机文字,如梦如幻如迷宫,自家心智尚不得明了,却还须一个不辍。
然,自家便是如此,又为何苛责那宋粲?
只是承接了父辈的大义而行,一个无可厚非尔尔。
长叹,只是因心下那些个不公,而生出的些许不甘罢了。
如此倒是不想再问。
是为,卦可算,敬的是天地因果。
然,卦又不可算尽,畏的是天道无常。
人生苦长,如陌路夜行,看不到个前路的迷茫。
然,人生又是个苦短,经不得一个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