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成却摆手拒绝:“不了不了,你吴姐在家应该都做好了,今天家里还来了亲戚,得回去陪着。”
他还反过来邀请余坤安回家吃饭,但余坤安想着家里还有一堆事,也就没有答应。
王国成只能作罢,匆匆从门口推出自行车,骑上就回家了。
余坤安给门卫递了支烟,然后把空竹筐叠放好,就赶着马车离开。
回去路上,他特意绕到南丰路,去看了一眼城里的新房子。
房子已经在做收尾工作,地面和墙面刚浇了水养护,湿漉漉的。
他没进去,只在外面停下来看了一会儿,便调转马头往家赶。
心里想着,该怎么跟家里坦白这房子的事,还得说服余父一起来量尺寸,打家具。
要是余父知道他帮他把要做的事情安排得这么明明白白,肯定得气得拿扁担抽他几下。
回到家,气都没喘匀,就被余母催着,将收拾好的油菜籽搬上马车,马不停蹄地赶往榨油坊。
等他从榨油坊拉着炸好的菜籽油回到家,天已擦黑。
院子里,新收的鸡枞堆已经被余大嫂她们洗干净,都摆在一旁沥水,连他买回来的几口大油缸,也都刷洗干净,倒扣着沥水。
不过今晚,他们家没有灯火通明的炸鸡枞。
按余母的说法,晚上开灯炸东西还得花电费,不如明天把大伯娘、二伯娘请来帮忙,一大早炸,这样还能省下电费。
晚上,等大家都吃完饭,一家子人照旧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吹凉风,他还是把城里盖房子的事情说了。
出乎他的意料,预想中的念叨和扁担并没有发生。
余父瞥了他一眼,哼道:“就你那点道行,还想瞒老子?你一撅屁股,老子就知道你要干啥!房子的事情早就知道了!”
余坤安愕然:“?!!”
家里知道这事的,满打满算就四个,他、王清丽、老太太,还有他二哥。
他不知道是谁走漏的风声,但这一刻他深刻体会到,所谓的秘密一旦有第二个人知道,就不再是秘密了。
他狐疑地看着余父:“阿爹,你居然能忍住不抽我?”
余父被他气笑了:“咋?皮痒了?非要我抽你几下才得劲?我和你娘都老了,能管你们一时,管不了一世。你们几兄弟都成家立室了,这种事,你们自己心里有杆秤就行。”
其实余父还有点小心思没说出来。这年头,农村人对城里人都是自带一层滤镜的。他儿子不声不响在城里置了地,盖了房,怎么说都是件光宗耀祖、能长脸的事,他心里头是自豪的,只是面子上得绷住,怕这小子尾巴翘上天。
预期的狂风暴雨变成了和风细雨,反倒是一旁的余大嫂余二嫂,对城里的新房子好奇得不得了,和余坤安问东问西。
余坤安索性放开说了,讲房子已经快验收了,过两天想带着余父一起去城里,量量尺寸,好好帮他出手打家具。
一听这逆子不仅瞒着盖房,还安排他做事情,余父的火气也憋不住了,举起烟斗就要敲过去。
第一下刚落下去,第二下还没起来,就被老太太拦住了:“行了!你个当老子的,现在还有点用,能减轻他们的负担,不想着多帮衬着点他们几兄弟,难道等将来动不了了,再指望他们给你端茶送水,好好养老?”
余父憋屈:“他们敢!”
余大哥、余二哥赶紧表态:“我们不会的!”
余坤安笑着继续劝:“所以啊,阿爹,大后天咱爷俩一起去城里,你也帮忙掌掌眼,瞧瞧房子。等家具打好,挑个日子,咱们全家都进城,好好玩上一天!”
余父冷哼两声,到底还是默许了。
余坤安趁热打铁,又说了有两间门面房,准备开铺子的事。
余母她们听了,对开铺子更感兴趣,觉得只卖鸡枞油太单一,立刻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还能顺带卖点啥山货、干菜、特产啥的。
余坤安听着,把有用的建议都记在心里。
其实他没啥太大的野心,到现在为止,不管是收货、做鸡枞油,还是打算开铺子,都是走一步算一步,慢慢摸索着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