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野三郎厚着脸皮与苏俊周旋了一上午,核心诉求始终明确:日本赤军急需若彬亲王的加入。
他抛出承诺,
声称有能力扭转若彬的思想立场,
使其向红色阵营靠拢,使其接纳红色理念,
唯一的交换条件,
就是苏俊必须允许他来主导若彬亲王的后续安排。
苏俊望着窗外,
特科在黄土坡寻得的小楼外,
莲池里残荷枯梗斜斜映在水面,几条银鳞鱼穿叶嬉戏,动静间更显周遭沉寂。
他凝视半晌,指节无意识摩挲着木桌边缘,才缓缓开口:
“腾野君,说服那位亲王,你当真有几分把握?”
“苏先生,五成。”
腾野三郎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日式特有的审慎,指尖在膝头蜷了蜷,
“多一分,我不敢夸口;少一分,便是对您托付的不诚。”
“五成……”
苏俊低声重复,
指腹碾过桌角一道旧痕。
这两个字像块石子投进心湖,瞬间搅乱了连日来的筹谋——五成是赌,赌对了,能为组织撕开一条关键通路;
赌错了,不仅会前功尽弃,连潜伏在日本那边的人也会暴露。
他起身踱到窗边,冷风裹着荷香钻进衣领,残荷的影子落在他脸上,半明半暗。
“腾野君,”
苏俊忽然停步,声音里没了方才的犹疑,“三成。我只算你三成把握。”
腾野三郎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那位亲王一看就是个八面玲珑之人,他未必看不出这是在给他洗脑。”
苏俊指尖点了点窗玻璃上的荷影,
“你说的五成,是基于‘理’;可亲王做决定,从来只看‘利’。记住我的话,想好了,明日你见他吧!”
他转身看向腾野,目光锐利如刀:
“记住,别跟他谈‘合作’,要跟他谈‘退路’。他现在看似什么都无所谓!实则他怕东京的那位天皇。你把‘退路’摆到他面前,这把握,才能从三成往上走。”
腾野三郎怔了怔,随即躬身:
“是,苏先生。我明白了。”
苏俊没再说话,重新望向莲池。
残荷在风里轻轻晃动,鱼儿早已潜进深处,只留一圈圈涟漪慢慢散开——就像这场博弈,看似平静的表面下,每一步都藏着暗流。
他抬手按了按胸口的衣袋,
里面是自己昨夜写的条幅,只写了一句词:“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明天,注定是场硬仗。
……
晨光刚漫过特科小院的青瓦,腾野三郎便已站在朱漆门前。
他手指夹着那张盖有林杰私印的批条,看押士兵核验后无声退开,木栅门轴转动的轻响,恰好撞碎院中若彬面前的茶烟。
石桌上的青瓷盏还飘着热气,
若彬正捻着茶荷添第二泡碧螺春,听见动静只抬了抬眼。
腾野三郎先一步落了笑,脚步轻得像怕惊散茶香:
“殿下倒是好雅兴,这时候还能品出茶里的回甘。”
若彬将茶荷搁回锡罐,
指腹擦过冰凉的罐沿,笑意里裹着点漫不经心:
“腾野君何必取笑?如今我哪还有‘殿下’的名分,不过是个守着小院喝茶的阶下囚罢了。倒是你,怎么想起来见我,总不会是来陪我论茶道的。”
腾野三郎在石凳上坐下,
目光扫过桌上那碟只动了两颗的松子糖——那是若彬来云南后常吃的牌子。
他指尖在膝头顿了顿,
声音压得比院角的风还低:“优子要我问您,还少点什么?”
若彬执杯的手顿了半秒,茶汤在盏中晃出细碎的光。
他忽然笑出声,指节敲了敲桌面:“让优子给我做点可口的料理吧!”
话落却见腾野三郎从公文袋里抽出一张泛黄的纸,纸上是被破译出的密文,末尾那个小小的“鹤”字印章,正是若彬早年在陆军士官学校的私印。
“铁峰庵的人都已经招了,”
腾野三郎的声音冷了几分,
“他说是您出示皇家秘令,唤醒了他们这些大正天皇时过来卧地的秘谍影?”
若彬脸上的笑意终于淡了,
他将茶盏重重搁在桌上,茶汤溅出几滴在石面上,很快洇成深色的印子。
“腾野君,我们认识一个月了。”
他忽然开口,声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