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豪夺之事,老妇第一个不答应!夏知府要夺田,就从老妇的户体上踏过去!”她脚下的条凳微微晃动,引得眾人一阵惊呼。
“我等也一样!”周围的妇孺们也跟著哭喊,场面更加混乱。
夏允彝看著眼前这令人室息的一幕,心知今日强闯已不可能。他目光锐利地扫过大堂深处紧闭的房门,猛地提高了声音道:“蒋老太公!你躲著不见,本官今日可以不进你这大堂!但军田之事,关乎朝廷法度,关乎万千军户生计,岂是你躲就能躲掉的。
你能在这高门大院之內,用妇孺之躯挡住本官一时,难道你还能在那上万亩田地之上,日日夜夜挡住本官不成!田在那里,地在那里,朝廷的法令也在那里!本官,还会再来!”
说完,夏允彝不再看那些悬樑的白綾,猛地一挥手:“撤!”
內堂深处,蒋老太公听著夏允彝远去的脚步声和兵丁退出的响动,脸上露出深深的厌恶道:“竖子!莽夫!不讲规矩,不通人情!连巡抚的面子都不给真是世风日下,礼崩乐坏!”
一夜未眠的夏允彝,在泉州府衙后堂刚用冷水洗了把脸,试图驱散心中的鬱结,准备点齐人手,绕过蒋府,直接去田间地头开始强制清丈,既然道理讲不通,门也进不去,那就直接在田土上见真章!
就在这时,一个捕快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道:“大人!大事不好!蒋—蒋老夫人她她—昨夜在府中悬樑自尽了!”
“什么!”夏允彝如遭雷击,手中的布幣“啪”地掉在地上。虽然早有预感对方会利用此事做文章,但真听到这老妇人竟如此决绝地以死相抗,还是让他心头巨震。
捕快带著哭腔道:“现在整个泉州城都传遍了!都说是知府大人您昨日带兵强闯蒋府,言语逼迫,害得蒋老夫人羞愤自尽!是您逼死了朝廷浩命夫人啊!满城士绅百姓都在议论,群情汹汹。”
夏允彝站在原地,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衝头顶,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半天他只能无奈的苦笑道:“何至於此—何至於用如此—无赖的手段!”
真正的风暴开始了。蒋家这用一条老妇人生命点燃的火,必將把整个福建的清田之火,烧得更加猛烈,也更加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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