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更加漫长而痛苦的——在饥渴、绝望和内讧中,被山风慢慢吹干最后一丝生命气息,化作铸源山顶无人收殓的枯骨!
一股冰冷刺骨的绝望,如同浓重的夜色,彻底笼罩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就在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般缠绕上每个人的心头,几乎要扼住呼吸时,夜枭卫中一位须灰白、脸上刻满风霜痕迹的老者站了出来。
他声音洪亮,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试图安抚人心的镇定:“大家别慌!
都听我说!”
他的目光扫过一张张惊惶失措的脸,“我们手里还有一张王牌——蝉族遗迹!”
他顿了顿,让“蝉族遗迹”
这四个字在死寂的空气中沉淀出分量:“外教兴师动众,血洗铸源镇,围困铸源山,难道只是为了杀我们这几百号人?笑话!
他们的目标,必定也是这刚刚现世、蕴藏着古老秘密的蝉族遗迹!
只要这座遗迹还在我们手中,就是一份沉甸甸的筹码!
他们投鼠忌器,短时间内绝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用大规模杀伤性技法轰平这里!
这,就是我们的生机!”
老者的话语仿佛在黑暗中点燃了一簇微弱的希望之火。
然而,这簇火苗刚刚摇曳起来——
“谁?!
谁敢对这遗迹动手?!”
一个冰冷、带着疯狂偏执意味的女声,如同淬毒的冰锥,骤然从正在疯狂搜刮书籍的三人组方向刺来!
正是那白男子身边的女子。
她猛地抬起头,一双眸子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非人的寒光,如同锁定猎物的毒蛇,精准地钉在了夜枭卫老者的脸上!
老者被这目光刺得浑身一激灵,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仿佛被无形的毒蛇缠住了脖颈,连呼吸都为之一窒。
他强压下心头的恐惧,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没……没关系!
遗迹当然重要!
但我说的是另一种生机!”
他迅转移话题,指向后山悬崖的方向,声音重新拔高,“看!
后山之下,就是墨泮河!
河水湍急,直通商阳郡的繁华腹地!
我们只需跳下去,让河水带着我们,就能逃离这绝地,直达商阳城!
到了那里,我们就能重整旗鼓,组织力量反击!”
“跳下去?”
人群中立刻响起质疑声,带着浓浓的荒谬和恐惧,“老头,你说得轻巧!
这可是百丈悬崖!
墨泮河上游水流虽急,但河床浅,遍布礁石!
从这里跳?你是想让我们直接粉身碎骨,给河里的鱼加餐吗?!”
“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各位!”
老者猛地踏前一步,脸上的皱纹因激动而扭曲,他不再掩饰,声音里充满了孤注一掷的悲壮,“睁大眼睛看看山下!
外教势大,铸源镇已陷落!
你们以为守在这里就能挡住他们?做梦!
一旦他们腾出手,攻破这毫无防御的山头易如反掌!
然后呢?他们会像蝗虫一样扑向商阳城!
商阳城里有什么?!”
他锐利的目光如同刀子般刮过人群,声音陡然变得嘶哑而极具穿透力:“那里有你们的爹娘!
有你们的妻儿!
有你们嗷嗷待哺的孩子!
有你们白苍苍的双亲!
那里有你们的家!
你们所有的牵挂,都在商阳城!”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想想看!
如果让这群信奉邪神的豺狼冲进商阳城,你们的亲人会遭遇什么?!
是像铸源镇那样被屠杀殆尽?还是被掳走成为邪神的祭品?!
告诉我,你们能退吗?!”
“轰!”
老者的话,如同一记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有家室、有牵挂的散修心上!
刚才还充斥着恐惧和质疑的嘈杂声浪,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人群。
一张张脸上写满了挣扎、痛苦和绝望。
是啊,他们中的绝大多数,根在商阳城!
那里有他们无法割舍的血脉至亲!
退一步,就是家破人亡!
可是……冲下去?面对数倍于己、悍不畏死的外教徒?这无异于以卵击石!
沉默。
令人窒息的沉默在山巅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