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我们才弃绝了旧日的凡情俗恋,经过数年苦修,挣脱了杀戮的诱惑。
昔日那些雷霆般的杀伐手段,不过是护持真道的“义肢”
,而非本心所向。
既然早已脱离“为他人行凶的利器”
之境,便更要以正道为根本——要知,信念之事,绝非“斩”
便能除根。
今日斩了一个魁,明日便会有新的野心家冒头,徒增杀戮,反让仇恨的种子埋得更深。
唯有让信念与行为皆存真存正,如矩画方圆般守着章法,如缓流归海般顺其大势、导其归途,才能破除“莽直剪除一时快,却留祸根百年深”
的假象。
因此,诸兄弟目前最紧要的事有三,还望牢记于心:
其一,我已暗中为布雷?考尔爵士了结了他最大的心事——他留在特克斯洛城的家眷,已被我安置在虔爱殿后的密院,派人严加守护。
无了后顾之忧,他必会全力奋战,成为联军的中流砥柱。
但战场之上,刀枪无眼,暗箭难防,尤其到了战事最胶着的最后时刻,必有人会铤而走险,下其黑手。
所以你们务必暗中保护布雷?考尔爵士,直至最终战事结束,确保他能撑住联军的中梁,不被阴谋所害。
其二,联军中的几位领主后嗣,也非善类。
他们与凛条克之徒本就水火不容,此刻又各怀心思,极有可能伺机而动。
尤其是霍亨?巴赫爵士——此人眼光毒辣,高瞻远谋,性子却狂躁狠辣,对凛条克之徒早有切齿之恨。
我听闻他的挚友伯纳爵士,已遭凛徒暗杀,尸体被抛在尹更斯湖中,连全尸都未能保全。
若霍亨?巴赫爵士得知此事,必然会被怒火冲昏头脑,迫不及待地展开报复,到那时,联军内部必生嫌隙,甚至分裂。
你们需提前加以防备,多找机会规劝于他,切不可让复仇的怒火点燃内乱的引线,断送了我们亲化萨宁派的大计。
其三,便是“顺势而为”
。
仇自有仇的归宿,路亦有路的走向,切不可强行干预。
对待萨宁派的教徒,要无痕无迹、不着引导地宽宥他们的过往,包容他们的行为——看似置身事外,如处高阁般静观其变,实则要暗中掌控局势,引导他们慢慢向虔世会的真道靠拢。
唯有这般“润物细无声”
,才能真正化解教派间的隔阂,而非用刀剑筑起更深的高墙。
自从我卸去善写堂管事之职,已有数年未曾动过纸墨,如今提笔,字迹潦草,语句也多有杂乱,还望诸位兄弟海涵。
我也不再赘述,只再叮嘱一句:诸位置身艰险之地,物资匮乏,而羊皮纸尤为贵重,叙事尽量简洁,无需繁冗叙景,咱兄弟可待战事平息后再欣赏实景。
且日后传递信报,即便纸张上沾染了些许血迹,也无妨,务必妥善保存送,切不可随意丢弃,尤其是写有字迹的部分,每一个字都可能关系到战局的走向与兄弟们的安危。
殊途皆入苦海,这苦难的滋味,需慢慢品味,方能悟得其中真意。
唯有褪去所有表象的“味”
与“形”
,方能求得大道归一。
信末附有主教敕令一封,加盖了虔世会的赤金印章,可在危急时刻动用,望能为诸兄解一时之困。
唯愿上天垂怜,诸兄安好!
(此书信阅后即焚,敕令需妥善保管!
)
圣公277年,四月六日
你亲爱的兄弟温顿斯特
于特克斯洛城虔爱殿
尊敬的主教大人阁下至上:
展信之时,营地外的晨雾正缠着赖不勒山的腰际,将山间的冷杉染成淡墨色,偶尔有晨鸟的啼鸣穿透雾霭,却衬得战场愈寂静(稍微叙景几句,不甚多)。
您的信件已妥收,诸兄弟皆安好,请勿挂怀。
此前曾数次信,均未得回应——想来是联军需随时开拔,无固定营地,且乌坎那斯人的巡逻队遍布周边,信使或许被困在了半路。
但请大人放心,后续信报定会按时出,不敢延误。
闲言少叙,现将此前战局汇总如下,因军情紧急,内容稍作简略,望大人海涵。
目前局势,正如您所预料的那般——布雷?考尔爵士步步为营,以缓进之策将联军带入了极佳的行动状态。
加之有数百名乌坎那斯雇佣兵协助指导战术,如今联军即便遭遇乌匪突袭,也能即时应战而不失秩序,再无往日的慌乱。
三月二十九日晚,月色被云层遮蔽。
乌匪突然动突袭,骑兵穿梭于营帐之间,激战酣烈。
布雷?考尔爵士闻声从帐篷中走出,他未披铠甲,只着常服,却赤手击落两名敌骑,掌风凌厉,随即喝令:“左翼列阵,右翼包抄!”
那镇定自若的模样,一如往常的“秉节持重”
。
此战中,乌匪在放弃围攻前哨厄斯城后,曾数次佯败,试图诱引联军追击会战,但布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