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吱呀”
一声,餐厅那扇老旧的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凛冽的夜风裹着一股寒气涌进来,吹得桌上的烛火剧烈摇晃。
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男人站在门口,宽大的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截苍白得近乎透明的下巴,下巴上还沾着些许未干的泥点。
他探头向昏暗的餐厅内张望,声音带着几分旅途劳顿的沙哑:“抱歉,我是不是错过了晚餐时间?路上遇到个不靠谱的向导,耽搁了时辰。”
众人都惊讶地回过头,目光齐刷刷落在这个不之客身上——黑袍、兜帽、还有那股若有若无的檀香气息,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的旅人。
布雷?考尔头也没抬,手指还在无意识地摩挲着桌面的木纹,语气平淡得像在招呼熟客:“还有饭,坐这儿吧。”
说着,他抬手示意了一下对面的个空位。
穿黑袍的男人应声走到桌边坐下,宽大的袍摆在椅子上铺开,像一团沉郁的乌云压在自己面前桌子上。
花花老托从旁边的橡木桶里舀了一碗烩豆肉汤,陶碗“咚”
地放在男人面前——汤里浮着几块褐色的腌肉块,豆子炖得软烂,汤汁泛着油亮的光泽,热气腾腾的香气混着肉香和豆香瞬间散开,在空气中弥漫。
“吃吧陌生人!”
花花老托拍了拍男人的肩膀,黑袍下的肩膀意外地单薄,“大谷仓驿站欢迎所有走投无路的人,什么样的落难人都可以在这里大吃二喝,不用客气!”
说完,他又转头看向布雷?考尔,咧嘴打趣道,“老大,我说的欢迎词没错吧?不过咱们这驿站是不是太随便了,什么人都敢往里放,就不怕是乌坎那斯人的探子?”
布雷?考尔正用大手不停搓着额头,指腹蹭过皮肤上尚未愈合的细小伤口,心不在焉地应着,目光还在思索着长墙的防御漏洞:“不是大吃二喝,是都可以在大谷仓安家——只要愿意守规矩,为守护这片土地出力,不管以前是贵族还是平民,是商队还是流民,就都是自己人。”
穿着黑袍的来人拿起木勺,没有丝毫客气,大口大口吃着汤里的腌肉块,牙齿咀嚼着肉筋,出“咯吱咯吱”
的声响,像是饿了整整一天。
他又抓起旁边的锡酒杯,仰头喝了一大口烈酒,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似乎让他舒服地叹了口气,连眼睛都眯了起来:“真是解乏!
一个可怜的修士骑马跑了整整一天,就盼着这口热汤烈酒暖暖身子。”
“修士?”
布雷?考尔呢喃着抬起头,目光落在来人脸上——那张脸苍白而瘦削,鼻梁高挺,嘴唇薄得近乎刻薄,带着几分模糊的熟悉感。
他又看向来人宽大袖口下露出的黑色法袍边角,法袍上用银色丝线绣着细小的波浪花纹,那是虔世会修士特有的标识。
“你是虔世会修士?”
他语气带着几分疑惑,手指悄悄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皮革的触感让他多了几分安心。
来人眨了眨眼,淡灰色的瞳孔在烛光下泛着冷光。
他目光扫过周围贵族们诧异的眼神——安克缇?仑尼皱着眉,攸丘?克劳兹手按在剑柄上,霍亨?巴赫则带着几分好奇的探究——缓缓起身,扯了扯垂在腰间的黑布腰带,腰带末端的铜扣碰撞在一起,出“叮”
的清脆声响:“我当然是特克斯洛的修士。
怎么,布雷你忘了?咱们在特克斯洛的餐憩厅见过一面。”
说着,他又拿起锡酒杯,将里面剩下的烈酒一饮而尽,随即紧紧盯着布雷?考尔那张疑惑警惕的脸。
众人顿时警惕地坐起身,纷纷盯着这个好似说话不着边际的修士——老冯格对待贵族的手段声名远播,而一个虔世会的修士突然出现在这里,还直呼布雷?考尔的名字,语气里连半分敬意都没有!
有人悄悄瞟着布雷?考尔的脸色,手已经按在了剑鞘上,似乎只要这位大谷仓领主微微点头,就立刻将这个来路不明的修士拿下。
布雷?考尔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修士——中等身材,略微显瘦,黑袍下的肩膀有些单薄,可眼神却异常平静,没有丝毫慌乱,甚至带着几分胸有成竹的从容。
“您认识我?”
他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凝重,指尖触到了刀柄的皮革,似乎在仔细感受那皮革的纹理。
神秘修士重新坐回椅子上,用木勺捞起汤碗里最后一块肉,慢悠悠地嚼着,仿佛周围的紧张气氛与他无关:“当然认识。
还记得在特克斯洛的那个晚上吗?你住的客房里,枕头下藏着一条黑曼巴蛇。”
“是你?”
布雷?考尔的瞳孔猛地一缩,“哗啦”
站起身,椅子腿在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吱呀”
声,连桌上的陶碗都跟着晃了晃。
对面的修士平静地点点头,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淡淡的笑,那笑容在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诡异:“对,是我。
枕头下那条黑曼巴,是我放的。”
看着错愕中带着些许怒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