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潮水退去。
坦霜骑兵在选择追击步兵还是与铁甲骑兵对抗的犹豫中变得松散,阵型出现了致命的缝隙。
而铁甲军方阵却杀了个回马枪,突然拦截了试图追击的坦霜骑兵,长矛如林般刺出,让他们被迫停滞。
上万精锐坦霜骑兵被这样的拖拉战术突然打乱了节奏,顿时失去了平衡。
数量占有绝对优势的铁甲骑兵趁机猛冲猛砍,马刀劈砍铁甲的“铿锵”
声震耳欲聋,本来就倾斜的战争天平轰然倒塌。
紊乱的坦霜骑兵即便誓死拼杀也毫无效力,只是勉强迟缓了包围圈的缩小和屠杀的度,鲜血在地上汇成蜿蜒的溪流,映着渐暗的天光泛着诡异的红,连溪边的鹅卵石都被染成了玛瑙色
月亮的清辉洒在地上,将战场照得如同蒙上一层白霜,每一寸土地都在月光下裸露出狰狞的伤痕。
几只凶鸦“嘎嘎”
叫着从天空飞过,翅膀的影子在尸体堆上快掠过,像死神的披风扫过大地。
布雷?考尔望了眼没有找到“捡便宜”
机会而消失在夜幕中的乌坎那斯人——他们的营地早已空无一人,只留下几堆未燃尽的篝火冒着青烟,火星在风中打着旋儿,像散落的星辰——这位领军指挥使骑马来到几乎已经开始打扫的战场。
他似乎有些怜悯地扫视着那些几乎人挨人堆积的坦霜士兵尸体,有的还保持着挥刀的姿势,手臂僵硬如铁;有的则紧紧攥着断裂的长矛,指骨嵌入木柄的纹路里;更多的人眼睛圆睁如铜铃,仿佛在控诉这场无休止的杀戮,连天上的寒星都映在他们空洞的瞳孔里,闪着冰冷的光。
“老大,跟我来,我给你个礼物!”
霍亨?巴赫突然骑马来到近前,脸上带着兴奋的红光,甲胄上的血渍在月光下泛着黑红的光,像凝固的石油。
他的声音里抑制不住激动,连马蹄都在轻快地踏着碎步。
“什么?”
布雷?考尔仿佛正在走神般猛地抬起头,眼神里还带着丝迷茫,又扯马跟着霍亨?巴赫来到几十名骑兵围成的圆圈前。
等人们让开了路,布雷?考尔在月光下现了浑身是血、眼睛大睁的波阿力花?敕珊——他正双腿摊开靠在一匹倒地的战马上,胸口插着一支断矛,矛杆上的红缨早已被血浸透成紫黑色。
鲜血浸透了他的金色战甲,在地上积成一滩暗红色的血泊,连马毛都被黏成了一缕一缕。
看着这个昔日的坦霜帝国统治者死去的模样,布雷?考尔叹了口气,捏了捏自己因嘶哑而紧的喉咙道:“把他埋在鹰喙山脚吧,那里能看到日出,别让人羞辱他的尸体!”
霍亨?巴赫张着嘴迟疑片刻,嘴角撇了撇,心有不甘道:“可惜了,他的脑袋可是很值钱,买酒也够所有弟兄们醉上三个月!”
他的手指在腰间的“抱怀人偶”
匕上轻轻敲着,眼神里满是惋惜。
布雷?考尔厌恶地瞪了眼霍亨?巴赫,扯马来到波阿力花?敕珊面前,用破嗓嘶哑道:“将军难免阵前亡,他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
可话刚说完,却现口角流着血涎的波阿力花?敕珊的眼皮似乎动了动,像有蝴蝶在眼睑上扇动翅膀。
而他的眼睛也好像在向后瞟着什么,眼眸中透着诡异。
布雷?考尔警觉地抬眼扫了眼波阿力花?敕珊身后,恰逢一缕月光挣脱云层束缚,如银箭般刺破夜幕,照亮了不远处的阴影——几名联军铁甲骑兵正看守着十几个趴在地上的小孩子。
他们身上的红色绸袍在血污中泛着破碎的光泽,像被揉皱的火焰撒落在灰暗的战场上。
心中大惊的布雷?考尔忙翻身下马,靴底踩在凝结的血泊中出“咕叽”
的闷响,泥水顺着靴纹漫上来,浸湿了裤脚。
他快步来到这十几个孩子面前,喉结剧烈滚动,用力咽了口唾沫,那声音在死寂的战场中清晰可闻。
他捏着因嘶哑而紧的嗓子,费力出声道:“这些孩子……哪来的?”
霍亨?巴赫忙上前几步,甲胄上的血珠顺着甲片缝隙滴落,在地上砸出细小的水花,晕开一圈圈暗红。
“这些可能都是波阿力花?敕珊的后嗣,随军出征的。”
他的目光掠过孩子们瑟缩的背影,“刚才厮杀时,他最后还拼命想护着他们,被长矛刺穿胸膛时,都死死挡在孩子前面,跟块钉死的门板似的。”
布雷?考尔接过士兵递来的火把,跳动的火焰在他掌心跳动,将他脸上的沟壑照得忽明忽暗,如刀刻的纹路。
他俯身仔细打量着这些孩子的后背,红色绸袍上绣着的金线已被尘土与血污掩盖,只剩下模糊的弯月纹路。
突然,一个孩子微微侧过脸,偷偷看了眼布雷?考尔,那双眼睛在火光中亮得惊人,像藏着两颗未落的星子。
孩子顿时眼睛放光,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却被铁甲兵粗粝的手掌按住肩膀,重重按回地上,出“噗”
的闷响。
布雷?考尔死死盯着这孩子满是污泥的侧脸——那眉骨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