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这样,又要当成鱼肉任人宰割!”
风中,布雷?考尔的短如钢针般竖立,根根透着不屈的倔强。
他抖了抖沾满沙尘的披风,粗麻织物下的铠甲出沉闷的碰撞声,用不时麻的右手握紧阔剑剑柄——那只手在先前的遭遇战中被弩箭射穿过,狰狞的伤疤像条僵死的蛇。
霍亨?巴赫瞥了眼前准备就绪的五千大谷仓民兵方阵,那些人穿着五花八门的皮甲,有的甚至用麻袋片裹着肩膀,手里攥着锈迹斑斑的农具与刀剑,锄头、镰刀与长矛混在一起,像一群刚从田埂上赶来的农夫,裤脚还沾着新鲜的泥土。
他骑马来到布雷?考尔面前,从怀里掏出那封烫着蜡印的查理尼二世敕书,羊皮纸边缘已被汗水浸得皱,蜡印上的飞狮纹章清晰可辨。
“要不您看看,真不是我擅夺您的指挥权——陛下的印鉴在这儿,盖着艾蒙派提王室印鉴。”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怕被风偷走。
布雷?考尔扫了眼霍亨?巴赫手中的敕书,嘴角扯出一抹干笑,风卷着尘土吹进他的牙缝,带着细微的涩味:“他也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把咱们当棋子扔出去。
这盘棋早就定了,咱们不过是顺着棋盘走的卒子。”
霍亨?巴赫连忙欠身,皮靴在马镫上磕出轻响,金属碰撞声在风中飘散。
他低声讨好道:“实在不行我的骑兵和您同时动进攻,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反正出了事我顶着,就说军情紧急来不及请示,他不会真动我的。”
说罢指了指大谷仓民兵军团两翼的小奥古斯塔和坎帕尼铁甲军团方阵,“不过这些铁甲步兵兄弟们会和你们同进退!”
布雷?考尔回过头,望着好似左右呼应却又像督战压阵般将自己民兵军团夹在中间的的小奥古斯塔、坎帕尼铁甲军团方阵,又抬头望着远处山坡上的乌坎那斯骑兵群,那些披着黄色牛皮甲的乌坎那斯人正用长矛抽打着马臀,战马烦躁地刨着蹄子,扬起的烟尘在阳光下连成一条土黄色的巨龙,蜿蜒在山坡上。
他眉头紧锁地苦笑道:“你按敕书上的做,盯紧那些乌坎那斯人,别让他们抄我后路,其他不用操心。”
说完向不远处破衣烂衫的民兵方阵挥了挥手,铜制的臂环在风中出“叮当”
声,像一串破碎的风铃。
那群看似懒散的民兵立刻拖着步子向前走去,草鞋踩在碎石地上出“咯吱”
响,像一群即将被赶入屠宰场的牛羊,眼神里藏着恐惧却又带着丝麻木的决绝。
左翼骑兵的领花花老托望着对面三个整齐划一、身着金色盔甲的坦霜步兵军团,那些甲胄在阳光下亮得刺眼,仿佛三座移动的金山,甲片碰撞声远远传来,像无数只金铃在摇晃。
他扯了扯战马的缰绳,马打了个响鼻,喷出的白气瞬间被风吹散。
他凑近布雷?考尔低声唠叨,唾沫星子溅在对方的披风上:“老大,坦霜人这次肯定玩命,波阿力花?敕珊是只剩下裤子的赌徒,把最后一点儿家底都押上了。
您最好谨慎点,而且他的骑兵哪去了?”
“嘟嘟嘟嘟——”
响亮的牛角号突然响起,声音像被砂纸打磨过的黄铜,在山谷间撞出重重回音,惊得几只山鹰从峭壁上腾空而起,翅膀划破灰黄色的天空,留下几道凌乱的弧线。
布雷?考尔回身望望身后远处山坳坡上的两万铁甲军骑兵,那些人披着银色铠甲,马鞍旁悬着长矛、战斧,头盔下的眼神锐利如鹰,像一群蛰伏的黑熊,只待一声令下便会扑向猎物。
他向身后自己的谷仓地民兵阵举起左手,声如洪钟,在风中撕开一道口子:“为了大谷仓!”
五千民兵有些懒散地回应喊道,声音稀稀拉拉像漏风的风箱:“为了麦地,为了大谷仓!”
喊完开始向前迈步,凌乱的步伐引得尘土飞扬,在阵前织起一道灰黄色的雾,将士兵们的身影笼罩其中,像一群从迷雾中走来的幽灵。
小奥古斯塔和坎帕尼的两个军团紧随在两侧,士兵们的铠甲在雾中闪着零星的光,像黑暗中跳动的火星,整体成品字型向鹰喙山脚下的黄金军团逼近,像一把钝刀缓缓割向敌人的心脏。
“嘟嘟嘟嘟嘟嘟嘟”
远处山坡上的上万乌坎那斯骑兵群响起嘲弄的牛角号,调子歪歪扭扭像破锣,还夹杂着口哨声。
甚至能听到那些黄色牛皮甲的乌坎那斯骑兵哄笑声,污言秽语像冰雹般砸过来,像一群围观猎物的豺狼,眼神里满是戏谑与残忍。
等民兵军团迈着步子从布雷?考尔身边走过,右翼督战的“海狸维瑟”
眉头紧皱,他的战马不安地刨着蹄子,铁掌踏碎了几块碎石,出清脆的响声。
他骑马凑近布雷?考尔道:“铁锤老大,查理尼二世居然让咱们做中阵?这是让兄弟们当诱饵往绞肉机里送。
您瞧咱的兄弟们,连像样的盾牌都没有,冲上去就是给黄金军团当靶子,这不是送死吗?”
布雷?考尔不理不睬地眨眨厚重眼皮,拔出那把阔剑指向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