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刚走来凶神!”
他的声音在雪原上回荡,惊得栖息在附近的寒鸦扑棱棱飞起,翅膀扫过枝头的积雪,洒下一片细碎的银雨。
两人心领神会地对视,目光在空气中碰撞出无形的火花。
他们各自握拳,重重拍在自己胸口,甲胄的闷响与心跳声奇妙地共振:“一言为定!”
凌晨的湿雾像层薄纱,裹着枯黄的矮草瑟瑟抖。
斥不台带着几十名骑兵为图塔?乔玛送行,马蹄踏过结霜的地面,留下串串晶莹的印记。
图塔?乔玛的身影渐渐缩小,最终化作地平线上的黑点,被初升的朝阳镀上层金边。
斥不台眼眶红润地挥挥手,直到那黑点彻底消失在视野里,掌心还残留着与图塔击掌时的温度。
刚睡醒的摩尔萨跑出营地,揉着惺忪的睡眼,梢上还沾着草屑:“应该让我去护送图塔大人和鹰隼女神的。”
他踢着脚下的石子,声音里带着孩童般的执拗,“兴许我战死后,她能让我变成鹰鹞——我最崇拜青鸟。”
突然,斥不台猛地仰起脸,目光如鹰隼般锁定远处雪坡上的几个黑影。
那些人影骑在马上张望,斗篷的颜色在晨光中泛着可疑的灰黄。
他冷若冰霜地回头,腰间的洛兹短剑已悄然出鞘,剑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看来有人盯上咱们了。”
他向身后挥手,声音低沉如寒风刮过冰面,“传令众人后撤到雪雨河边待命,你与我去趟杜酷儿部族,咱们得见见木图大人。”
辽阔的厚毡草场像块被天神铺开的青灰色毛毯,绵延至天边与云层相接。
坐落其中的杜酷儿部落,数千座帐篷如白色蘑菇般栉比鳞栉,烧乌喉果壳的白烟在帐篷间弥漫,带着股辛辣的异香,像无数条银蛇在草场上游走。
斥不台骑着马,用手扇开扑面而来的烟雾,马蹄踏过沾着露水的青草,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跟着杜酷儿的探马赤军来到部落中心的毡房大帐前,还没掀帘,就听见帐内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夹杂着怒不可遏的责骂声,震得帐帘上的铜铃叮当作响。
斥不台掀开厚重的帐帘走进大帐,只见木图?杜酷儿正指着侍卫坦仓的鼻子破口大骂,他那只独眼在牛油灯下闪着凶光:“废物、废物,你们两个”
话音未落,瞥见门口的斥不台,他急忙收敛怒气,向坦仓挥挥手道,“继续派赤马探军,掘地三尺也要找出他们在哪!”
斥不台看着懊恼不已的坦仓低头退下,靴底在羊毛毡上蹭出两道深痕。
他盘腿坐到那个热烘烘的方铁炉前,炉壁上的铜环挂着个锡壶,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自己给自己倒了碗热奶,奶液在粗陶碗里晃出金色的涟漪:“木图阿爹这是怎么了?狼群撵了咱家的牛羊?”
头花白的木图?杜酷儿裹了裹肩头的狐皮披风,那旧披风边缘已磨出毛边,他重重坐进那把坦霜产的大木椅子中,椅子扶手的狮头雕饰早已被摩挲得亮:“幸亏你回来了,还带回来瘟疫药,要不然咱们雪雨湾要完蛋。”
他突然冷笑一声,独眼扫过帐壁上挂着的猎刀,“不过也该,咱们乌坎那斯人就是这样,年轻的起来推倒老的。”
斥不台示意摩尔萨也坐到自己身边,少年刚一坐下就抓起块烤得焦黄的奶饼,塞进嘴里大嚼起来。
他抬脸向木图?杜酷儿道,“瘟疫早晚会过去,而且那些药是沼泽的英雄图塔带来的,也是雪雨湾上天神在庇佑我们。”
“庇佑个屁!”
木图?杜酷儿猛地扯下罩在左眼上的黑布眼罩,露出那个空洞的眼窝,里面还残留着暗红色的疤痕,他用粗糙的手指揉着痒的眼窝,“要是庇佑,哪来什么帕图斯!”
“帕图斯?”
斥不台放下奶碗,佯装好奇道。
木图?杜酷儿斜过脸,独眼死死盯着斥不台,仿佛要将他看穿:“你不知道?就是那个归拢散落部族,最近想一口吞掉咱们的家伙。”
他的指关节重重敲在椅子扶手上,出咚咚的声响,像在敲战鼓。
斥不台重新盘了盘腿,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那个金耳环?宝日乐告诉我有个金耳环好像想要装大尾巴狼。”
“看来你们格勒部的千户比我的手下还废物!”
木图?杜酷儿的声音陡然拔高,抓起桌上的羊骨狠狠砸在地上,“自从卓克桦和朵尔沁战死,坦仓和朱木忒的脑子就像缺了弦,当年的四铁桦,如今变成了破干柴!”
他越说越气,胸口剧烈起伏,独眼赤红如燃着的炭火。
斥不台望着木图?杜酷儿固执焦躁的模样,眼尾的皱纹因愤怒而挤成一团,他眨眨眼,语气带着几分劝慰道:“木图老爹不必如此生气,杜酷儿家部属众多,就像草原上的狼群,总会有好猎手的。”
木图?杜酷儿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的声响在帐内格外清晰。
他突然冷笑起来,笑声里带着说不出的悲凉:“杜酷儿家有好猎手?”
他猛地一拍大腿,椅子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那个金耳环帕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