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冇嘟咁话啦》(粤语诗)
文/树科
望闻听食摸
人人嘟识得嘅
唔系人人嘟得嘅
你有得噈得嘅啦
佢冇得嘟喺咁啫
人家有祂一样一样嘅
正系大家嘟喺度
有冇噈系多过场
你上佢落,佢入你出……
《树科诗笺》2025.3.13.粤北韶城沙湖畔
《方言织就的生存图景》
——论树科《有冇嘟咁话啦》的诗性哲思
文/阿蛋
在当代诗歌的多元光谱中,树科的《有冇嘟咁话啦》以粤语方言的独特质地撕开了现代汉语诗歌的固有表皮,构建起一座充满岭南烟火气的语言迷宫。这首诗以看似随意的口语化表达,实则暗含着对生存本质的深刻叩问,在方言的独特韵律与语法结构中,完成了一次对日常生活的诗性重构。
一、方言的诗学突围:语言的在地性与陌生化
方言作为地域文化的活化石,始终处于主流语言秩序的边缘地带。自《诗经》以降,中国诗歌传统虽不乏方言入诗的先例,如楚辞中“兮”字的大量运用,展现出楚地语言的独特韵味,但真正将方言作为诗歌主体语言进行系统性创作,在现代诗歌语境中仍是极具挑战性的尝试。树科在此诗中大胆启用粤语方言,“嘟”“噈”“喺”等极具辨识度的词汇,瞬间打破了普通话诗歌阅读的惯性,形成强烈的语言陌生化效果。
这种陌生化并非单纯的形式实验,而是根植于语言与存在的深层关联。海德格尔曾言:“语言是存在的家园”,粤语的运用使得诗歌不再是悬浮于抽象概念中的符号游戏,而是牢牢扎根于岭南的地理空间与文化土壤。诗中“望闻听食摸”五个动词,以粤语特有的简洁明快,构建起人类感知世界的基本维度。这种表达既符合粤语注重实用、简练的语言特质,又暗合了梅洛-庞蒂“身体现象学”中身体作为感知世界中介的理论,将抽象的哲学命题转化为鲜活的感官体验。
方言的使用同时解构了诗歌语言的精英化倾向。在中国诗歌史上,白居易以“老妪能解”的通俗诗风着称,但其语言仍在文言文的框架内进行适度口语化改良。而树科的粤语诗则彻底打破了书面语与口语的界限,使诗歌回归到日常对话的原生状态。这种语言策略,与后现代主义倡导的“去中心化”“去权威化”不谋而合,赋予诗歌以平民化的叙事视角,让每一个熟悉粤语的读者都能在诗中找到自己的语言镜像。
二、生存的戏剧化隐喻:日常场景的诗性转译
《有冇嘟咁话啦》的表层叙事看似围绕生活琐事展开,实则构建了一个充满隐喻的生存剧场。诗中“你有得噈得嘅啦,佢冇得嘟喺咁啫”,通过简单的对比句式,勾勒出人与人之间资源占有与能力差异的现实图景。这种差异并非绝对的优劣之分,而是如同萨特存在主义哲学中强调的“他人即地狱”,在相互对照中形成复杂的生存张力。
“正系大家嘟喺度,有冇噈系多过场”一句,将生活比作一场永不停歇的戏剧。此处的“场”字,既指物理空间中的场景,又暗喻社会生活中的权力场域与利益博弈。在中国古典诗词中,马致远的《双调?夜行船?秋思》以“蛩吟罢一觉才宁贴,鸡鸣时万事无休歇”道尽人生劳碌,而树科则以更直白的现代口语,揭示出当代社会中个体在生存竞争中的无奈与荒诞。
诗末“你上佢落,佢入你出”的循环往复,形成一种类似博尔赫斯小说中“环形废墟”的叙事结构。这种结构消解了时间的线性逻辑,将生活简化为无休止的轮回。它让人联想到加缪笔下的西西弗斯神话,个体在看似无意义的重复劳动中,寻找生命的价值与尊严。树科通过对日常场景的诗性转译,将存在主义的哲学命题熔铸于方言的质朴表达中,使诗歌兼具思想深度与现实温度。
三、节奏的音乐性建构:粤语声韵的诗学潜能
粤语作为声调最为丰富的汉语方言之一,其九声六调的独特韵律为诗歌创作提供了天然的音乐性资源。在《有冇嘟咁话啦》中,树科巧妙运用粤语的声韵特点,通过长短句的交替、重复与停顿,构建出独特的诗歌节奏。如“望闻听食摸,人人嘟识得嘅”,前半句短促有力,后半句舒缓绵长,形成鲜明的节奏对比。
这种节奏的构建与中国古典诗词的平仄韵律既有传承又有突破。王维的“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以工整的对仗和平仄交替,营造出雄浑壮阔的意境;而树科的粤语诗则打破了平仄规则的束缚,以自然口语的节奏为诗歌注入鲜活的生命力。这种节奏的自由,恰如爵士乐中的即兴演奏,在规则与自由的张力中,展现出独特的艺术魅力。
粤语中丰富的语气词与虚词,如“嘅”“啫”“啦”等,在诗中起到了调节节奏、强化情感的作用。它们如同乐谱中的休止符与重音符号,使诗歌在口语化的表达中不失韵律感。这种将方言语音特质转化为诗歌音乐性的创作手法,拓展了现代汉语诗歌的表现边界,为方言诗歌的发展提供了新的可能性。
四、诗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