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谅他?”
吴澜微微摇头,一缕碎发随动作晃动,他声音压得更稳:
“你不可能原谅,我知道的。”
沙发皮面在他调整坐姿时微微发出声响。
室内气氛凝住几息,他目光落在脚下灰色地毯。
司家少爷眼里容不得沙子,这点他还是知道的。
“昨天张佳栋给我留了张纸条,也没说什么好听的,反正我觉得我们朋友情分是尽了。”
司郁眉梢骤然皱起,她语气罕见带有锋锐,
“他想拉你下水?”
吴澜眼睫低低掩住,视线在空中停顿,片刻才转向桌面。
他的手微微发抖,指尖在椅子扶手上划过,碰到一处粗糙边缘时收了回来。
房间里静得连钟表指针的跳动声都分外清晰,他嗓音不高,尾音轻微颤动。
“我不知道,但是我必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样和他来往了。”
“其实已经连普通朋友的情分都没几分了。”
司郁听罢,原本靠坐椅背的动作停止。
她从微弯的姿势缓缓坐直,脊背线条一下绷紧。
光线照在她侧脸,她下颌略收,眉眼倏然锐利起来。
她两手交叠放在桌上,目光牢牢锁死吴澜。
“吴澜,你跟我讲实话,他到底威胁没威胁你。”
她语调尽量压下去,每个词落下时像急促敲击一般,短促有力。
“你有没有隐瞒我?”
话音进入尾声时,屋里氛围明显转重,隐隐压制住任何多余动作,
吴澜肩膀明显绷了一下。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将左手缩回袖口,手指深深陷进掌心印出几道白痕。
他偏过头,避开那道近乎咄咄逼人的凝视。
金色晨光切过玻璃,映出他侧脸淡淡的纹路,可眉骨下的阴影让表情更加难以辨认。
他下颌的线条略有紧绷,唇角蜷起毫无笑意,
“我没骗你,他只是在试探我。张佳栋那些套路,我不是第一次见。”
“他只是看着乐观阳光没心机,其实心眼最多。”
司郁听到他说这话,面上的冷意浅浅浮现出来,像细小的冰屑在光下隐隐闪烁。
她眉峰没有任何松动,仍是紧扣着,一丝懈怠未显。
她望着吴澜时,目光略有停顿,在昏黄室内灯影下映出细微阴影,
带着分寸掌控的锋利。
她的审视眼神不动声色地落在吴澜脸上,每一下都像是在无声拆解他情绪,
连对方偶尔皱起的眉头都有些被捕捉。
房间里气氛变得凝滞,窗外风吹过树梢,发出些微细响。
吴澜骨节清晰的手指缓慢拂过桌面,那缕动作有些随意,却在杯沿处停住。
他指腹贴在瓷杯表层,感受到水温透过陶瓷传来细微暖意。
他顺势调整坐姿,身子微微向后靠去,
“张佳栋这种人一直藏藏掖掖,不过真要是有什么打算,他根本不会满足于只留张纸条。”
说罢,吴澜手指无意识地敲了两下杯边,目光闪避片刻。
吴澜嘴角轻抽出一个苦涩的笑,他整个人陷进沙发里,像想借那柔软依托片刻。
眼中飞快掠过一些自嘲的光,随即又隐藏下去。
空气里混着茶香和略显压抑的静默,几乎听得见他的呼吸略微加重。
司郁没有马上回应。
她的身形微微前倾,胳膊支在膝头。
她只发出简短的询问:“说实话。”
吴澜喉头微动,咽下一口唾沫,手上的动作僵持了一下。
他握紧拳头,原本松散的手指此刻泛出微微苍白,
他在短暂沉默后终于抬眼,神情有些局促,
语调艰涩地挤出一句:
“我以前就跟他闹过些事……这就是我现在和他没有直接闹僵的原因,但这些陈年旧事我不hi再让你多费心。”
司郁手上动作一顿,她将茶杯缓慢揽到身前,指间摩挲着杯壁。
水面映出她眉间淡淡的阴影。
她把杯子端到嘴边停住,没有直接饮下。
睫毛间挂着一点凉意,唇线紧绷,气息忽然变得锐利、克制。
“如果你怕了,就该让我早些知道。”
她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内清冷地响起,和外面稀疏的风声共同构成一种距离感。
吴澜嘴角不自觉抽搐了一下,眉头稍微皱起。
尽管如此,他没能掩饰住藏在疲惫里的僵硬。
他重新调整一下坐姿,深吸一口气,却还是难以将所有情绪推开。
他试图让语气显得轻松些,嗓音却总带点哑涩,话说到嘴边像被卡住,没能完全流畅说出:
“我不是怕,是不想麻烦你。不想让你心烦。”
沉默间,他默默用掌心贴着大腿,掩饰胸口窒闷。
屋里光线未变,异样气氛未散。
“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
司郁将杯子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