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上,
力度比往常大了些许。
一些并无意义的话湮灭在唇齿间,刚欲开口被及时咽回。
眉梢紧蹙,眼角肌肉收缩,神色迟疑片刻。
好像还有别的话压在心头,她抬起手,本能地颤了下,
却又停止在半空。
脑中某个念头闪过,她动作一滞,视线下垂。
刚才的话仿佛被谁按下暂停键,姐事前的叮嘱在耳边隐约回响。
姐把她放出来独立成事的时候说了——
不能随口乱讲,不要像之前一样乱说话。
她仿佛被冰住,双唇还维持刚才欲言又止的形状。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指尖无意识碰碰额角。
完了。
那种懊恼迅速爬上脸,嘴角绷紧。
彻底完了。
但燕裔没说话,
看脸色也很平静。
也对,这么大人了不至于小肚鸡肠。
燕裔站在原地不动,手指缓缓地摩挲着衣袖。
过了一会儿,他垂下眼帘,声音低沉:“回去吧。”
话音刚落,他伸手,把孩子安稳从身侧人手中接过,
动作自然,孩子抱得贴实也没反抗。
路上空气带着午后的微热,一行人踏上那条窄曲的小路,
脚步有快有慢,有人低头,避开青石缝隙的杂草。
燕裔怀里的孩子胳膊绕住他脖子,呼吸平稳。
他步伐一直均匀,哪怕路面高低起伏,都没让怀里的孩子晃动半分。
小色走在后头时不时回望,视线在燕裔背影与四周的影子之间来回拖曳。
她穿着一双平底鞋,依旧觉得走得慢。
边走,边嘴里和保姆低声叨咕着:
“这些小年轻,非要往前凑热闹干嘛?那么大个地方,现在回头找一个都找不到,还得我们收尾啰。”
保姆本是环顾左右,听见小色扯到后面的事,也放缓了脚步,顺手拉了拉小色肩上的背包。
略低下头,用压低的声音劝道:
“你倒是别想太多,他们就是出来玩啊,图的就是闹腾。每个人步子不一样,慢点快点也没关系。”
小色啧了一声,刚想反驳,又看了燕裔一眼。
他脚下不停,神情没什么变化。
她憋了两秒,还是停住唠叨,又忍不住不服气地冒出一句:
“燕总,您不觉得跟那些年轻人聊天,会觉得自己像外人?”
燕裔姿态松弛,怀里孩子握着衣襟,他顺手拍了拍孩子背,
并没有停下脚步。
对于小色的问题,只淡声应道:“可能。”
小色原定的话被堵了回来,两步跟上,表情愣了愣,眼里闪过点郁闷。
她又偷偷打量燕裔,见他目光平静,嘴角没什么波澜,连眼尾都挑不起一丝情绪。
她轻哼一声,只能扭头自顾自摇头,
悄而又长地叹气,把所有话都吞在嘴里。
一路上,小色步子偏快时又慢下来,情绪像是放不下来。
她侧身凑近保姆,声音压得极低,踮脚避开前面的水窝,
说:“我真不懂燕总在想啥。他能一句话让人反应不过来,也不见他生气,更不会搭理我,安静得让人心里发慌,你说他到底是不是生气了?”
保姆原本捏着水壶的指节绷紧,偷觑了燕裔一眼,见他专心抱着孩子,
对周围的对话毫无反应,这才松了口气,
神色缓和下来,“你别太多心啦。燕总就是这样,不喜欢说话。人和人本来就不一样,有点距离感再正常不过。”
说完,她用手推了推眼镜,小色撇了撇嘴,动作幅度稍大些,
把背包带往肩膀更上一拎,不管语气还是神态都透着不甘:
“其实吧,他还挺好相处的。就是冷,话少。但看这孩子,挂在燕总身上揪领子,似乎一点都不害怕他。”
保姆忍不住笑意,眼角翘起来,压着声音答:
“孩子天生认人,有安全感就够了,他们不计较那么多。我们成年人嘛,想多了、顾虑多了。”
小色一听这话,眉头锁住,鞋底蹭着石板,嗓音绞成一小团附和:
“可不是嘛,我们活得累,反倒不如小孩子自在。”
院门口就在前方,门上的漆已脱落几块。
一路走来的石泥留在鞋沿,青石板反射着正午的阳光,在地面铺了一层碎亮。
燕裔怀里的小孩,顺着他的手臂探出脑袋,看看门,身体一寸未松,指尖还在搅着燕裔的外套。
孩子眉头蹙起,像是不明白怎么这么快就回了。
他另一只手还扣紧燕裔的纽扣,眼睛盯着门缝,含着点迟疑。
燕裔低头看孩子,嘴角带一丝若有若无的起伏,看不清有没有情绪波动。
他手掌轻轻拍着孩子后背,步子缓了下来。
小色觉察到异样,捅了捅旁边的保姆,视线快速扫一眼前面,声音削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