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有个战友叫赵三郎,跟俺一起在陇西守边关,有次打完匈奴,俩人坐在帐篷里喝酒。
他说‘等打完仗,俺就回老家娶翠儿,到时候请喝喜酒’。
我还笑他‘翠儿要是知道你总受伤,怕是不肯嫁’。
结果没过三个月,他就中了匈奴的箭,死的时候还攥着翠儿给的平安符……”
说到这儿,李都尉顿了顿,抬手搓了搓脸,好像想把什么情绪压下去。
“早知道,当时就多听他聊聊,少跟他抬杠了。
现在想聊,都没人聊了。”
张阿婆听着也红了眼圈,拿手帕擦了擦眼角。
“俺去年在咸阳城门口见着李大嫂了,她以前跟俺一起纺线到半夜,后来她儿子去咸阳做活,她也搬走了。
一见面,就聊起以前纺线的时候,俺们总偷着在纱里掺点彩线,怕婆婆说;还聊她孙子,说刚会走路,会喊奶奶了。
不知不觉站了一个时辰,俺家孙子跑过来拉俺,说‘奶奶,爷爷等着吃饭呢’,俺才想起要走。”
她叹了口气,声音有点哽咽,
“结果今年春天,就听说李大嫂没了,是染了风寒。
早知道,当时就跟她约着下次见面,别光说‘有空再聊’了。”
酒楼门口,崔掌柜正跟伙计对账,深蓝色长袍的腰间系着玉带,手上的玉扳指在阳光下闪着光。
听见天幕响,他抬头就见天幕里说“会经常打视频,都远不如见面的感觉”
。
他一下子就笑了,拍着伙计的肩膀说,
“你看!
这说的不就是我跟我赵兄嘛!”
伙计也抬头看,崔掌柜接着说,
“我跟扬州的赵兄是老朋友,他做茶叶生意,我做丝绸生意。
每次我去扬州,都要跟他在酒楼里喝顿酒,聊到半夜。
他说扬州的新茶下来了,我说长安的新丝绸卖得好,俩人聊得开心得很。
后来我回长安,俩人也常写信,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就像天幕里说的,写信不如见面,能看到他的样子,能听到他的声音,心里才踏实。”
正说着,李姑娘提着裙摆从巷子里出来。
她听见崔掌柜的话,也停下脚步看天幕,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李姑娘,你咋了?”
崔掌柜看见她,连忙问。
李姑娘拿手帕擦了擦眼泪。
“崔掌柜,让你见笑了。
我想我姐姐了。
姐姐远嫁益州,去年她生孩子,我想去看她,可是爹说‘路上不安全,女孩子家不能独自走那么远’。
我只能写信给她,说‘姐姐要好好照顾自己,等长大了就去看你’。
可现在都两年了,我还没去成,不知道姐姐和小外甥怎么样了。”
天幕里正好说到“想念也不能立刻就见”
,李姑娘的声音哽咽了。
“有时候做梦,都梦见跟姐姐一起学绣花,姐姐教我绣牡丹,说绣得好看,以后能嫁个好人家。
可醒来一看,姐姐不在身边,只能拿着以前跟姐姐一起绣的帕子哭。”
崔掌柜听着也叹了口气。
“李姑娘别难过,等你爹松口了,我带你去扬州,顺路去益州看你姐姐。
我走商路熟,能保你安全。”
李姑娘眼睛一亮。
“真的吗?谢谢崔掌柜!”
崔掌柜笑着点头,又看向天幕。
“我跟赵兄也总说‘有空去对方的地方玩’,可每次都因为生意忙。
或者觉得‘没啥大事,不用特意跑一趟’,就没去。
现在想想,想见一个人,哪里需要理由?
下次俺去扬州,不管生意忙不忙,都要跟赵兄喝顿酒,聊个够。”
李姑娘也点头认同。
“以后我也要跟姐姐说,不用等我长大了,我这就跟爹说,让他同意我去益州看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