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像是怕自己说出来的声音会碎。
“确实……”
雪在他脚边层层堆积。
他轻声吐出。
“退了。”
董延上前。
望筒递到他手里。
他看。
看得时间比前两人都长。
他的眼中不是震惊,而是被某种缓慢扩开的震动填满。
像是一个人亲眼看见某个不可能的奇迹在雪中生长。
他放下望筒。
声音低,却极稳:
“陛下……以自身……挡下了他们。”
梁桓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睛通红,却无泪。
不是忍。
是此刻,泪已不够表达心中的东西。
陆颉轻声道:
“以一人……”
董延接:
“退三十万。”
这四个字落地,就像深冬敲在战鼓上。
沉。
硬。
震得胸腔生痛。
全军无声。
风雪打在他们的盔甲上,发出极轻的拍击声。
像是天地在此刻为某件事让开道路。
赵烈缓缓呼出一口气。
呼出的白雾在风雪中散开,被刮散,又重新在他身周凝聚。
他的肩线在呼吸中微微起伏。
像是心口有什么正在被一点一点撕开。
不是痛。
是热。
像火。
像刀。
像千日以来压在胸中的某件事,终于被人一剑劈开。
他抬起头。
目光望向平阳。
那里有城门。
有风雪。
有荒野。
有三十万退去后留下的巨大空白。
还有——
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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