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清晨,江春生骑着自行车,直接前往工程队。夏日的朝阳升起得早,空气中还带着一丝夜的凉意,但很快就被逐渐升温的阳光驱散。
到了队里,老金正站在副队长办公室门口抽烟,吉普车司机刘青松正拿着鸡毛掸子,车内车外的刷灰。
江春生在自行车棚停好车后,走向老金,礼貌的打招呼道:“金队长,早!”
“小江来了。”老金点点头。他今天穿着一件烫的平平整整的灰色衬衣,显得精神抖擞,“走!我们早点出发。钱队长已经找市农垦局跟龙江农场打好招呼了,我们去那边对接看看。”
三人上了吉普车,刘青松熟练地发动车子,引擎发出一阵轰鸣,驶出了工程队院子。
“希望今天能顺利的把土场落实下来。”老金坐在副驾驶座上,对后面的江春生说,“今天如果能落实土场,我们就把房子就近租好了再回来,明天就安排进场。”
吉普车行驶到了第十石油机械厂的大门口,左转上了大路,一路西行了约三公里,就驶上了318国道。这条路江春生确实非常熟悉,以前在治江基层社上班时,每个周末回家和上班,都要往返于这条路上。路两旁高大的白杨树比记忆中更加枝繁叶茂,投下连绵的阴影。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路面上洒下斑驳晃动的光点。
吉普车在318国道上,不紧不慢的一路继续向西行驶了十来分钟,老金便示意刘青松在路边停下。吉普车靠边停稳,三人下了车。
老金带着江春生返回向后走了十多米,在一个半埋入土的里程碑前停下来,他指着里程碑上面斑驳的红色数字说:“看,318国道——1210。我们的施工段就从这里开始,前面到1212里程碑结束,全长整整两公里。这次不是翻修,是在原路面上直接加铺。”
老金说着,目光转向路面,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他看向江春生,带着考校的意味问道:“小江,你能看出这段路现在主要存在什么问题吗?”
江春生知道这是老金在考验他的观察力和专业积累。他收敛心神,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身开始极其认真地观察起这段路面。
他沿着路肩慢慢向前行走,目光扫过整个路面。这段沥青混凝土路面,乍一看上去似乎还算完整,没有特别巨大的坑洞或断裂。但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不少问题。路面的颜色深浅不一,,有些地方泛着灰白,显然是沥青老化、骨料裸露。平整度也很差,肉眼就能明显的看到连续的波浪起伏。
这时,一辆满载货物的重型卡车呼啸而过。江春生立刻凝神感受。车轮碾过路面时,他清晰地感觉到脚下传来的震动,不像是在完好的坚实路面上那样短促有力,而是带着一种沉闷的、略有拖沓的质感,仿佛路面在重压之下发生了幅度不算小的弹性下沉。
他往前走了二十来米,发现有好几块大大小小的养护队道班工人修补的补丁,那些修补材料的颜色与原有路面有明显区别。他蹲下身,仔细查看路面,发现这几处修补过的痕迹,正是处理“唧泥”(俗称翻浆)和处理油包与脱壳等问题后留下的“补丁”。他还注意到,原本应该呈拱形以便排水的路拱,中间部分已经明显被压平,路面的横向坡度变得很不明显,这必然会影响雨水的快速排出,加剧水对路基的侵蚀。
结合以前他从林晓玉给他的路桥书籍上获得的理论知识,江春生脑海中迅速梳理出了问题的脉络。他站起身,回头走向老金,语气沉稳地开始阐述自己的发现:
“金队长,我仔细观察和感受了一下,觉得这段路看似大体完好,但实际上基层已经出现了严重的结构性损坏。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路面基层承载力严重不足。”他条理清晰地说道,“从刚才重车经过时的震动和下沉感,以及路面上肉眼可见的结构性车辙、局部沉陷,还有好几处波浪状的拥包来看,都表明无法有效支撑上层的重载交通。这种情况下,单纯修补面层治标不治本。”
“第二,基层稳定性很差。”江春生指着那几处翻浆修复区,“原基层材料的抗冲刷能力肯定很弱。雨水长期渗入,浸泡软化基层,导致细料流失,就是刚才我们可能听到的‘唧泥’现象。这会造成路面结构整体刚度下降,出现反复开裂和局部塌陷。而且,我怀疑基层和面层之间的粘结也出了问题,可能存在脱层现象。所以我们才需要通过加铺新的石灰土基层,来重新建立一个坚固、稳定的结构承重层。”
“第三,我判断路基可能也存在沉降或不均匀变形的问题。”他继续分析,“您看,原来的路拱基本被压平了,泛水坡度出了问题。这很可能是由于当初路基压实度不够,或者地基本身比较软弱,导致在长期重压下发生了不均匀沉降。表现出来就是一些不太明显的纵向裂缝和沉降盆。我们现在加铺石灰土基层,一个很重要的作用就是调整高程、恢复正确的横坡,改善路基与面层之间的过渡,减少不均匀变形对将来新铺面层的影响。”
最后,他总结道:“所以,针对这种基层结构性损坏严重,伴随平整度差、沉降,以及面层老化、局部龟裂和坑槽的情况,按照规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