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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缓缓收回了看向自己手的目光,重新投向远方,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但林清音却清晰地捕捉到了,在他转头的刹那,眼底深处那一闪而逝的、近乎自嘲的落寞。
她的心像是被狠狠刺了一下。
她不再犹豫,向前迈了一步,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她身上淡淡的药草清香,开始侵入那冰冷的死寂领域,带来一丝鲜活的气息。
“沈墨,”
她唤他的名字,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看着我。”
沈墨身形微顿,终是缓缓转过头,看向她。
林清音抬起手,并非要去触碰他,而是指向悬崖之外那无垠的、正在逐渐被晨曦微光驱散的黑暗,她的目光清澈而坚定:“你看这天地,浩渺无垠,包容万物。
有光便有暗,有生便有死。
你所掌控的力量,或许代表‘寂灭’,是这天地规则的一部分,并非邪恶本身。”
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崖顶回荡:“重要的是执剑之心。
你的剑,为守护而出。
守护这少林古刹,守护那些……哪怕此刻畏惧你的人,守护你心中的道义。
这就够了。”
她收回手指,轻轻按在自己心口,目光温柔地凝视着他:“而我,不怕。”
说着,她做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的举动。
她再次上前一小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已不足一尺。
她缓缓抬起那只没有提灯的手,纤细的指尖萦绕着淡青色的生机光晕,如同试探般,一点一点地,穿透那层令人不适的死寂领域,向着沈墨垂在身侧、紧握的左手而去。
沈墨瞳孔微缩,下意识地想要后退,想要避开,生怕那失控的力量再次伤害她分毫。
“别动。”
林清音的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温柔与坚持,“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
她的指尖,终于触碰到了他紧握的拳头上方,那冰冷刺骨的空气中。
青光与无形的死气交织,出细微的湮灭声。
她没有强行去掰开他的手,只是将那份温暖而坚定的生机,隔空传递过去,如同春风试图融化坚冰。
沈墨的身体僵硬如铁,他能感觉到她指尖传来的、毫不设防的信任与温暖,那温暖与他体内的冰冷死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他灵魂都在颤抖。
他极力压制着体内那柄因“生机”
靠近而微微躁动的寂灭心剑,额角再次渗出细密的汗珠。
就在这时,林清音的另一只手,提着的防风灯,不知是因为她的动作,还是因为山风,亦或是靠近沈墨时受到力量干扰,灯焰猛地摇晃了一下,眼看就要熄灭。
光线一暗的瞬间,林清音下意识地轻呼一声,身体因维持着精妙的内力输出而有些失衡,微微向前一倾。
两人之间的距离,在昏暗的光线下,被拉得极近。
她温热的呼吸,几乎可闻地拂过他冰冷的脸颊。
沈墨一直紧握的左手,在这一刻,几乎是本能地、极其迅地松开,又抬起,虚虚地扶住了她的手臂外侧——依旧是隔着一层青光与死气交锋的空气,并未真正接触她的肌肤,但那保护的姿态,却无比清晰。
四目相对,在黎明前最晦暗的光线里,近在咫尺。
他看到她眼中清晰的倒影,只有他一个人。
她感受到他那只虚扶着手臂的、稳定却冰冷的手,以及他眼中那冰封之下,难以掩饰的、为她而起的波澜。
一丝红晕,难以自抑地爬上林清音苍白依旧的脸颊,如同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她微微垂下眼睫,却没有避开他的目光,也没有挣脱他虚扶的手,只是轻轻地说:“灯……要灭了。”
暧昧的气息,混杂着生与死的对抗,信任与恐惧的交织,在这孤崖之巅,无声地弥漫开来。
最终,沈墨缓缓收回了虚扶的手,也收敛了周身不自觉逸散出的、过于凌厉的死寂之气。
那盏防风灯的灯焰,重新稳定下来,散出温暖的光芒。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转回身,再次面向那即将破晓的东方。
但这一次,他周身那股令人窒息的绝对孤寂,似乎悄然淡去了几分。
林清音也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他身旁,提着灯,与他一同望向那天地交界处,那抹正在努力撕裂黑暗的鱼肚白。
光明终将到来。
无论前路如何,至少此刻,他们并肩而立。
然而,两人都未曾察觉,在观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