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
铁蹄一落,笑声随风远去。
陈宫站在辕门,风像刀。
他知道自己已说尽臣言。
余下,只能看那“看不见的手”
,能否把战锤按在盖板的正心。
——
许都方向,中军观星台。
黄铜分度仪上一道新刻的误差条在灯光里亮暗交替,像一枚醒目的疤。
黄月英拆下手套,拇指与食指夹着细若丝的悬线,轻轻一拨,针心复位又“抖”
了一下。
“风偏。”
她道。
“写上。”
郭嘉的声音微哑。
她把误差加注在铜面,刻了一行极细的字。
旁侧,卫峥刚送来复丝罗盘的第二批成品,工匠们忙着校准。
卫峥抱拳道:“复丝的误差在可承受内。
若要十具纯丝,两月。”
“母仪纯丝,外器复丝,误差刻明。”
郭嘉抬眼,目光淡,“关键处给我绝对,次要处给我可承受。”
他把手按在罗盘边缘,指尖很稳,唇色却更淡。
阿芷端来热汤,他抿了一口,又放下。
“如何?”
阿芷问。
“味同嚼蜡。”
他淡淡道,像随口说天气,“好事。”
阿芷眉心一颤,他却没有多解释。
他的“代价”
正一点点具象,味觉退去,情感边缘变凉。
每当把“天”
和“地”
同时纳入自己的沙盘,他就像剥掉一层薄薄的皮。
皮下的冷意贴在骨头上,利落又疼。
他知道这是观星策要的“价”
。
“针心动了。”
黄月英轻声。
罗盘面上那团“血色流沙”
忽然一胀,像被远处某个嗜血的动作拍了一掌,紧接着又顺着刻线滑回枯河滩的“空”
。
“赐胜生效。”
郭嘉低声,“他尝到了甜。”
他把竹牍推开,在新的竹片上写:
——神谕:不变。
仍退半里,仍背风,仍“不言战”
。
竹片干净利落。
他不解释“神谕”
二字。
神谕不讲理,只要服从。
对行军中的人而言,解释会让动作慢半拍;对对面的猛兽而言,甜能牵住它的脖颈。
这个幕叫“引狼入室”
,核心是利用“龙煞之气”
当战锤。
战锤要砸得更响,先要把它逗得更狠。
曹操在侧,端起盏,茶气升起。
他没有问罗盘怎样指“气”
,也没有问“赐胜”
的道理,只问:“接下来?”
“接下来,让他赢。”
郭嘉看着罗盘,“赢到厌。”
——
张辽带队绕过那两辆破车。
破车的辘轳上泥还没干。
旁侧有七名“护兵”
,两人手颤,四人额角泛白,只有一个年轻人眼底冷。
他落在最后,步子极稳,与其说是护车,不如说是在看谁会上钩。
张辽收住目光,道:“散开成扇面。
弓弩锁外缘。
那少年,不许动。”
他很少解释。
他怕解释会让士卒在风里分神。
扇面铺开,两侧斥候像水一样渗入草根。
半刻后,草丛里出一声极低的哼,那少年手腕被暗钩挑住,被拽出泥里。
“曹军斥候。”
亲兵按住他。
少年冷笑:“胜是你们的,路是我们的。”
张辽看了他一眼,没有杀。
他对副将道:“记面。
放走。”
他要回去再说这句话。
——
吕布一路疾驰,风把他眼角的笑吹得更亮。
前队回报:“破车两辆,旗帜一束,斩获溃兵十九,降者三。”
吕布大笑:“再追!”
他需要“胜”
,需要一个个短促而响的胜果把全军的血烧热。
胜果堆起来,士气就向前扑,战马也会自己去咬铁。
陈宫在营后望着那条“胜利之路”
,心沉得像石。
他知道,这些胜果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