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若撞门,刺其侧肋;狼若绕门,放其背影。
你只需忍三日,便够。”
“忍三日?”
夏侯惇冷道,“我可以忍,兵可以忍,民呢?”
“坐。”
郭嘉说,“给汤。”
他抬眼看着夏侯惇,“昨夜你已经教了她们。
今日照做。”
夏侯惇沉默。
那句“坐下,再说”
,在风里结成了霜,落回每个人的耳中。
“主公。”
程昱忽然长揖到底,“此计虽奇,风险甚巨。
若三日之后仍不可收,兖州将为他人所有。
臣请主公以军纪为先,先拘军师,以绝众口。”
尚书台与主簿同声附和。
于禁抬目,欲言又止。
张辽站着,双手压在沙盘边缘,手背青筋轻轻起落。
典韦则把链往下一沉,像把一把火按进水里。
曹操不答。
他盯着绢图,黑井一样的眼底突然缓缓亮了一线。
那线光不是笑,是刀的冷,是在最紧的时候,心里那点“定”
。
他反问郭嘉:“群情激愤,皆欲杀你;城外家属跪哭,皆欲回援。
全军的刀口,半数对着你。
你凭什么让我,继续立在你这边?”
郭嘉没有立刻回。
他伸指,按在绢图一处无字的空白,指腹轻轻摩挲;像在摸一块看不见的石。
“凭你是‘黑龙’。”
他说,“凭你能忍三日,能吞气而不喷火,能把怒攥在骨里,用它把骨烧硬。”
他抬头,目光很直,“我见过你的‘形’。”
他没有把“黑色孽龙”
四字说尽,只以短短一句带过,那句却像从黄河雾里拖出了一身冷鳞的兽影,“他在风里昂起头,又把头按下去。
你能。”
帐内一静。
荀彧的指尖轻轻一动,像按住了一根看不见的弦。
程昱收回半步,眼神却更冷:“奉孝,你敢赌主公的心?”
“我赌我的命。”
郭嘉道,“主公的心,不赌。”
“好一个不赌。”
夏侯惇哼了一声,却把刀把握得更稳。
曹操忽然笑了一下。
笑意很薄,却把所有人的紧,生生推回半寸。
他合上绢图,又亲手把它摊开,像把一件武器在众目昭昭之下摆在案上:“诸将听令——”
所有人躬身,帐内风声停。
“第一,许都底线四不可,重申一遍。
谁动印、动盐、动庙桥心、动粮,先斩行。
第二,三日为急,三月为期,今日起算第三日之二。
第三,夏侯惇守门,典韦掌链,于禁与李典巡线,张辽护三路盐木石,遇狼不战,遇贼不追,唯护‘线’与‘柜’。
第四,程昱、荀彧各率文吏,负责‘挂正’。
所有‘王师不扰民’之帛,今日午时之前一律挂正。
背有字者,砍旗不砍人。
第五——”
他顿了一顿,目光落在郭嘉脸上,“军师郭嘉,入中军,昼夜不出。
军中之事,皆在此帐裁决。
三日后不收,不论成败,军法从事。”
程昱长出一口气,抱拳:“诺。”
荀彧也应:“诺。”
夏侯惇把刀完全按入鞘,铁声一合,如雷被厚雪覆住。
郭嘉低声道:“诺。”
尚书台与主簿面面相觑。
这不是他们想要的“拘拿问斩”
,却也不是放任。
曹操用一句“昼夜不出”
把利刃收在自己掌中,让所有的怨与信,有了一个可以被压住的方向。
“且慢。”
主簿忽道,“‘图’既在此,不如请军师当众解释他所谓‘窃龙’之法,免得今日之计,又是另一个虚言。”
郭嘉抬眼:“窃龙,不是鬼神,是器。”
他伸手,在绢图旁又摊开一张更薄的纸,纸上是一个极复杂的圆阵,层层嵌套,像水波,又像齿轮,“这是我献给主公的‘窃龙大阵’之器,能将无主之气、敌人之气,尽数化作我用。”
他停了停,“但此阵有‘阵眼’。
所有被窃取之气,都要先过‘阵眼’,再分流于诸军。”
他抬起眼,直视主簿,“阵眼在我。”
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