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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住一瞬,眼神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兴趣,“让他去做‘被动’的事。”
“被动?”
曹操挑眉。
“吕布最烦‘被动’。”
郭嘉含笑,“逼他追着我们的影子跑。
他会比我们更急。”
他又看向月英,“观星台不离人,罗盘不离身。
把校准的刻度与误差条,今夜刻完。
明日天明前,我要看见‘天’与‘地’在同一张图上对齐。”
“鸩。”
他最后唤了一声。
角落里,一个影子从帷幕后脱出,影子里有眼,有刀,也有笑意:“在。”
“把枯河滩两侧的小道都摸一遍。
不是杀人,先找碑。
若见到古碑,碑上若有刻字,抄来。”
郭嘉淡淡,“若无碑,就在你过处留下一枚细钉,钉在看不见的地方。
有人来拔钉,我便知道他们来过。”
“喏。”
阿芷轻声:“你又热了。”
“热正好。”
郭嘉笑,“热时,人会少一点‘同情’。
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不适合太多‘同情’。”
曹操忽地道:“嘉,若他不来呢?”
“他一定来。”
郭嘉看着罗盘。
针心在无风的帐中微颤,像远处一条看不见的河在流,“因为他是吕布。
他不来,就不是吕布了。”
他顿了顿,“况且,我们的‘车辙’会很漂亮。”
众人失笑。
紧绷的空气被划了一道口子,透出人声的暖。
可郭嘉知道,暖会消散。
他起身,却用了半息才站稳。
月英一手扶了他一下,他顺势轻声道:“你的绝招,不是罗盘。”
月英愣了下。
“是你敢把看不见的东西,做成看得见。”
郭嘉望着她,“别让任何人,把这件事从你手里夺走。”
月英点头,像一柄无声的刀,重新归鞘。
夜更深。
风把帷幕吹得猎猎作响,像有人在外头拉大弓。
曹操结束军议,众人散去。
帐中只剩三人:曹操、郭嘉、荀彧。
片刻沉默后,荀彧行了一礼:“若能成,此举太狠。”
“狠。”
曹操接过话,“但狠得漂亮。”
荀彧没有再劝。
他知道该劝的话在先前的每个问句里都劝过了。
此刻再说,只是削弱士气。
他沉声:“需我做什么?”
“替我撑起那一层‘理’。”
郭嘉看向他,“你是礼法,是天子,是人心。
在我的局里,你不是对手,你是天。”
荀彧静静看他,一瞬间,眼神里掠过一点复杂。
他点头:“好。”
曹操笑了,笑意却像刀光反在水面:“嘉,你的病——”
“借着病,骗过天道。”
郭嘉温声,“主公,等我们在枯河滩,听到第一声——”
“什么声?”
曹操问。
“盖板裂。”
他伸手轻点罗盘。
就在指尖落下的一刹那,针心猛地一抖,出极轻的“咔嗒”
。
三人同时抬头。
“远处有人杀。”
黄月英不知何时已在帐口。
她凝望着罗盘,像听见一场只有她能听见的雨。
“不是我们的刀。”
郭嘉低低地笑了:“那就请他,继续敲。”
他把帕子攥在掌心,走到案前,提笔在军令的末尾落下一字:“改。”
这一字,像落在夜色里的火星,迅蔓延开去。
夏侯渊在辕门外接令,翻身上马。
鼓不鸣,旗不动,辎重车一列列押出,车辙刻得故意深,像刻给谁看。
鸩的小队在暗处分开,像水渗入地缝。
观星台上,月英与工匠们点起火,火光照亮铜面,一道道误差条像锋利的刀痕刻入黄铜,永不抹去。
卫峥的人把复丝捆成束,封入木匣;又把那一具纯丝母仪像祖宗牌位一样供在案上。
夜风卷着未落的雨,绕帐三圈,终究没落下。
郭嘉站在帐门,回望桌上那只罗盘。
指针已稳定,却像还在暗暗呼吸。
阿芷把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