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地方。
把我们的梁柱——粮道、辎重、斥候——从那里绕过去。
他若真成了我的撬棍,第一下,必在那边把门缝撬开。”
“粮道绕行,至少增日夜。”
荀攸提醒。
“主公的军,是刀,也是线。”
郭嘉睁眼,“线绕多一圈,刀就多一个出鞘的角度。”
月英又从匣中拿出一页薄薄的“纸”
。
不是纸,是以薄铜为底,刻满密集的孔道与刻线,孔道之间以极细的银丝相连,像一张静止的雷网。
她说:“这是把‘罗盘’放大的办法。
观星台上若再置两具分度仪,就能把罗盘指针的微小震动,放大成肉眼可见的刻线走位。
把三处刻线重合处,定作‘节点’。”
“阵眼?”
曹操问。
“节点未必是阵眼,但阵眼一定藏在节点的阴影里。”
郭嘉代答,“我们要的是让‘战锤’去砸节点附近的盖板。
盖板一裂,龙气外溢。
我们就能把外溢之气引入我们自己的渠里。”
荀彧静静看着他:“窃地?”
“不错。”
郭嘉不躲不闪,语气平平,“我在兖州要的,不止地。
还有地底的河,和河底的火。”
他把指尖按在案上,像按住一条躁动的鱼脊。
“这卷叫《兖州的棋手》,不是白叫的。”
帐外风更紧了些。
阿芷捧着热汤进来,放在郭嘉手边。
汤微苦,他抿了一口,没皱眉。
体内那股冷意却借着汤意微微散开,像潮退后的暗礁,一块一块露出锋芒。
他知道代价又要加码。
每一次把“天”
和“地”
同时纳入他的沙盘,观星策就会从他身上取走一层薄薄的温度。
他看人间,像隔着一层冰。
今天的冰更厚了一些。
“还有一事。”
黄月英抬眼,视线掠过阿芷手里的药盅,落到门口阴影里。
“天蚕丝若只用一缕,时间一久就会疲。
我需要更细的复丝。
卫峥说仓里还有一批,质地不纯,我不用。”
门口的影子动了一下。
卫峥走出一步,向众人抱拳,再看向月英:“不是质地不纯,是掺了我看得见的账。
月英姑娘要的是完美,我要的是量产。
一个要绝对精度,一个要供应链走得动。
军师该做选择。”
这话扎心。
月英不退:“我不做烂器。
你也别把烂器,妄称成‘走得动’。”
卫峥也不恼,笑道:“那我把账摊开:纯丝一缕,三万钱;复丝一束,一万五;混丝一束,五千。
三者在罗盘里表现的差别,我承认存在,但不是线性的。
军师若要十具罗盘,今天就要。”
他微微一拱手,“我这边,五具纯丝,五具复丝,立即可交。
若要十具纯丝,两月。”
“你们谁也不必赢。”
郭嘉打断,“你们都要赢。
罗盘做一具纯丝母仪,其余复丝。
在分度仪上再做一道误差条,把误差写出来,刻在铜面上,给后头的人看——咱们不是神。”
他侧头看月英,“你要你的完美——在关键处给我绝对的准确,在次要处给我可接受的误差。”
他又看卫峥,“你要你的量产——在可接受的误差之内,把量给我堆上来。”
月英与卫峥对视一息,同时颔:“喏。”
这一下,荀彧也动容。
他知道这不是器物之争,这是整个“影子内阁”
的第一次正面对线——完美与效率、匠人之心与商人之手。
若今日能收住,日后便能行得更远。
郭嘉又咳了一声,阿芷忙把帕子递上。
帕角淡红。
他把帕子折起,压在案上。
曹操看见了,没说话,只把手中那支狼毫笔横在案边,像把刀放在鞘里。
“命令。”
郭嘉抬手,语忽然快了半分,“夏侯渊,撤回先前两条辎重大路指令。
粮车改走枯河滩。
把路上的车辙刻深,刻给他看。
荀攸配图,一张正图,一张假图,假图要更好看。
张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