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字必须看长一点。
卫峥自桥下回,衣上带着河风。
他把一卷拓纸摊在案上,是“鹤颈纹”
的再现。
纹线更清,收尾更长。
“白帛记”
的手伸得更远,已经接上了邺中的某一脉。
“快的人,又快了一线。”
卫峥道。
“让他去快。”
郭嘉按住纸角,指背的青筋很淡,“我们要的是‘久’,是‘名’。
——明夜起,‘盏票’外加一线‘金丝微纹’,纹里藏‘盐星微记’,只在水面显。
谁敢夜里走水,白日走坊,盐会记住他的手。”
“记了如何?”
程昱问。
“不如何。”
郭嘉淡淡,“请他到‘明前’坐坐。”
荀彧笑了一下,笑意缓,“‘庙’不拒客。”
(暗影视觉·鸩)
入夜三更,我去桥下听水。
水声与鼓声合。
鼓在墙内,水在桥下。
它们各自有各自的路,却在某一处相遇。
我把笛含在唇间,笛不响,我在数第五拍。
第五拍落下的时候,有一尾“影”
从水面掠过,掠得很轻,像一条细线在夜里拉直又缩回。
我不追。
我知道“子明”
在另一头立了一面字拙却稳的小旗,写着“缓”
。
他在逼“快”
的人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再快到气短、脚乱、自撞“明前”
。
“庙,不是坊。”
我在心里又说了一遍。
说完,我忽然有一点想笑。
笑意不热,像盐接了风,涩而清。
我转身,往阁里去。
第一日的“活”
在温石上收住了气。
第二日、第三日还要稳。
稳,才是“道”
落在“术”
里时最安静的声。
夜四更,暗影之阁的最后一盏镜灯熄。
墙上的“子明守则”
被卫峥又添了两条:
第五条:粉先于言。
入阁者不言粉,粉先言人。
第六条:盐后于灯。
灯照出盐,盐方入水。
他把笔悬在第七条上,未落。
郭嘉立在他背后,轻轻咳了一声。
卫峥回身,见那双眼里有倦,也有亮。
他知道,郭嘉是把灯交在他手里了。
灯不重,重的是“慢”
。
慢下来,才能久;久了,才有名;名一立,钱才敢走回来的路。
“子明,”
郭嘉低声,“明日,你领‘天蚕’,入印。”
“入印?”
卫峥一怔。
“金线微纹入安印。”
郭嘉点着桌上一角,“‘术’与‘道’,在这步会合。
——第一枚‘安’,要在庙前印,在桥边晒,在照影柜旁问,在问名亭下写。”
卫峥抱拳,唇角的笑忍了又忍,终究没忍住。
不是轻狂的笑,是定下来的笑。
他忽道:“奉孝,‘子明’……只是代号。”
郭嘉笑,“代号,亦是名。”
卫峥沉声,“诺。”
他转身去备印,去备丝,去备盐,去备灯。
他走得不快,却不慢。
步子从一到四,从四回一。
……
次日清晨,庙桥下的水白了一层,像有人往里轻轻投了盐。
桥心的两字在白雾里更稳。
照影柜前的镜灯亮,盐星盆换了新油。
问名亭旁的白帛角上,谁添了一行细字:“愿归者坐明前。”
字像从夜里带出来的,带着一丝还未散尽的潮。
午时,第一枚“安印”
在众目之下缓缓落下。
金线微纹在纸心浮起一线非常浅的光,盐星沉在纸筋里,指腹过处微涩。
印一落,庙前鼓声重了一拍,又缓下来。
人群在光里不喧,不散。
荀彧把“回流账”
翻到新页,写下今日第一行:回四百七十缗,赎一百二十缗,净返之比八比二。
行尾,他添了一个小小的字:稳。
陆稷在旁记“净”
“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