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当得‘丝票’十倍;凡以‘丝票’买工者,当得‘工价’二倍。
此二‘倍’,不过转手之‘倍’,非息之‘倍’。
——写清,不许被人拿去坏我名。”
荀彧“嗯”
了一声,低低笑:“这就是奉孝的‘百倍之利’。”
“我的百倍之利,”
郭嘉抬手,指向那口熬姜的锅,“是让一锅粥一日里,走百次入口,盖百次胃,动百次手,点百次灯。”
——(鸩·视觉)
我在东门粥棚处看“市”
成。
梁上赭印悬着,印旁小小的“安”
字收笔轻顿。
姜丝在粥面上细细铺开,锅边立了牌:“禁甜香入灶”
。
锅后摆一只小篮,篮里装着剪成长条的绢票,票边用桑叶水染过,摸起来略涩。
“来,丝票换工。”
我冲队尾的妇人笑,她抱着一个瘦孩子,孩子眼睛亮亮,手里握一枚木筹抖。
我把他手展开,把木筹换成一张“半粥”
的丝票,又塞给他一条粗绳,“去那边的机杼,帮老太太绕线。
绕一圈,添半粥。”
孩子抱票跑,像抱着一串风。
我顺着他看去,机杼旁坐一位白妇人,手指黏着细细的棉花,眼神专注。
我把扇骨递过去,扇面上压着一片桑叶,她笑得像年轻时。
我问她:“家里有桑吗?”
“老桑冻死一半。”
她叹,“新芽刚出两指。”
“今日往南岔口去,领两捆桑枝。”
我把一只小绢袋塞给她,“里面有蚕种——别怕,是轻的。
蚕喜欢静,夜里听钟,白天吃叶,半月吐丝。”
“半月……”
她怔了一怔,随即点头。
她的指尖贴过我的扇背,扇背有一丝盐的味道。
盐扎在皮里,像一颗要芽的种子。
市口渐热,香不甜,只是姜辛。
夏侯惇在南门一靠,斧背横于肩窝,不吼也不笑;他身边站着两个笑得一脸油光的汉子,袖口藏着甜气,被他拿斧背轻轻一拨,退到队尾。
张辽的墙不见形,却把人流勒得直。
典韦拎着链球,像拎一只装满水的罐,不让人撞倒。
“金蚕吐丝,换工换盐!”
有人喊。
那是一名年轻的商贩,背着一只空竹箱,在西门来回走。
我看他腰上挂了一枚“金蚕筹”
,腹刻“安”
。
他拿筹抵在仓里,一串丝票换出来,立刻雇三个人搬米、两个人挑水、一个孩子把票送去东门粥棚。
他走一圈,票回到仓里,再换盐;盐倒给粥棚,姜香更立。
他又把空竹箱换作绵袋,装满二十斤棉花,交给机杼边的妇人,换出一卷粗布,布经西门折给一队新来的流民,换取他们手里的旧铁器。
铁器由典韦那边收束,明日铸钩、铸钉、铸车轮箍。
——票走了一圈,工动了一圈,货换了一圈,心里的人气也走了一圈。
这样走了半日,市声慢慢从嘈变稳,像钟声落到人间。
忽然队里起了一个裂:“百倍之利!
谁拿‘金蚕’抵仓,十日翻百倍!”
风里传来的声音甜了一些,像被豆粉裹过。
我顺着声望去,西门外靠墙站着三个青衣男子,袖口绞法是宫里的老样,手指却伸在鞋外,露出一层粉。
粉沿着鞋缝往下掉。
——邺中之味。
我提扇朝他们走去,笑吟吟:“百倍之利?百倍在哪里?”
为的男子把袖子往后一拢,露出一叠厚厚的票样,票样仿得像,色泽、孔洞,都近;只收笔太直,‘安’没有顿住。
他笑道:“郭军师说的嘛,百倍之利。
献‘金蚕’,换百倍丝票;把票拿去营里折盐折米,明日再抵,十日百倍。”
“你用‘息’做‘利’。”
我摇头,把扇面一翻,扇骨敲了敲票角,“而我们用‘用’做‘利’。
你这票,收笔太直——直,伤胃。”
他似懂非懂,眼里的甜忽然收起,换作锋。
他打算推开我往里冲,夏侯惇的斧背已轻轻横在他胸前。
他没碰到刃,只碰到一层硬硬的砂。
那砂不伤,却磨心。
张辽之墙一合,把他与同伴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