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会让高泛音浮起来,像雾。
她抬眼,眼神平,像看一块白石。
她的手指从琴徽旁轻轻抹过,抹出一串几乎听不见的沙沙。
我懂她的意思:问你叫什么。
我没有答。
我把扇面横在腹前,以扇骨轻点两下:不谈名,只谈手。
她笑了一下,笑得比琴声更轻。
风从她梢里穿过去,带出一丝草木枯香。
她用食指按七徽外一分处,轻抹一声,不宫不商,是一个“虚”
。
虚,之后才有“实”
。
她说:“你昨夜在钟楼下,切断我的线。”
我说:“你昨夜在廊下,藏偏的音。”
她又笑:“偏,不一定为恶。
正,也不一定为善。”
我收扇,扇骨轻轻合上:“我不与你谈善恶,只谈人心。
偏的音,让人喘不过气。”
她的手指停在一根弦上,停了很久,才轻轻扣下第一声徵。
徵起,残柱后两侧的石缝里各有人影一晃,短弩上弦,弦紧时,月光在弓背上跳了一下。
这一下跳,落在我眼里成了一线很细的亮。
我轻吸一口气,嗅到豆粉被热气一拱时那点甜。
我在扇里摸出一枚极小的盐包,指尖一捻,盐在风里化成粉。
我往前一步,扇面一扬,盐粉被风带开,落在弓弦上。
弓弦微潮,甜被压下,音便迟半拍。
迟半拍,足够子廉的斧背在阴影里轻轻一按。
她手下徵声还在。
她不慌,她只是把徵的收尾收得更短了一寸。
短一寸,意味着她准备“换手”
。
我知道她要换到“角”
。
角是探。
探,不必见血。
我退一步,让自己站在一处看似软、实则硬的土块上。
软的地方容易陷,硬的地儿能借力。
一旦有人贴近,我只消扇柄轻拨,便能把人送给墙。
“你叫我什么?”
她忽然问。
“城南卖粥的。”
我答。
她愣了一瞬,随即点头:“姜放得好。”
她话未落,手已拨角。
角声一起,废台左侧的枯草窝里有一只纸鸽“唧”
的一声窜起,拖着细线飞到梁下。
线末绑着一片极细的铜叶,铜叶撞梁,出微不可闻的“嘀”
。
“嘀”
像一只小虫叮在耳后,会让人下意识偏头——偏头,就露颈。
我低头,避开“嘀”
。
我把扇骨从袖里直直挑起,挑断那根细线。
纸鸽失了牵引,飘到台下,火光映了它半边。
它却不落,它在风里打了个旋,又落在一只链球上,稳稳停住。
链球微响,像铁在夜里叹气。
她看了一眼链球,又看我,笑意更淡:“果然是你。”
她抬手,按住六徽与七徽之间的空处,轻轻弹了一下。
那一下不是音,是“信”
——给三处暗哨。
她以为我们看不懂“空”
的方向。
可这夜里,空处才最大。
“你叫我什么?”
我又问。
她笑:“我不叫名。
我叫‘手’。”
她收尾时,又拨一声羽。
羽起,弩工在土坡下退半步,一人已从暗处直直贴近夏侯惇的侧背。
那人不刺人,他掀地,掀的是夏侯惇脚下那块看似稳的青砖。
青砖一离,脚下便空。
子廉的脚腕轻一个弹,便换了重心,斧背在空中像一枚羽轻轻落下,落在那人手腕上的筋。
筋一松,暗器落地。
墙轻而不散,像风把草压平,又放回去。
——
台上琴声像细雨。
雨声不大,却把野地里藏的每一处火都逼得亮了一瞬。
张辽侧墙沿苇滩挪移,苇梢只是轻轻摆动,像一片小小的水生。
苇后两名直行校尉悄然扛起短桩,将旧梁下某个支点往回顶了半分。
支点一变,梁的受力就变。
梁不倒,却“呻吟”
。
“恶来。”
郭嘉低唤。
典韦应声,双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