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这四字会在某个晚春夜被看见,并被当作“自家备用的暗语”
,它会在一场不相干的饭局上被随口提起,再被另一个人带去夜半的棋局。
到那时,它不再属于她,也不会指向她。
她要的,只是让这四字像风一样,在这城里“学会走路”
。
她拉开一格抽屉,里面放着一串竹牌,刻着牲口数、租佃名。
她摸到那串竹牌的打磨痕迹,想起郭嘉说过的:“人手打磨的东西,会留下他的节奏,摸久了,你能听见他走路的步子。”
她把竹牌放回去,改把抽屉推进去时多用了一分力,让抽屉卡得更紧些。
那点紧,会在下次打开时让主人微微皱眉,皱眉时他会想起抽屉里另一件事;那件事,才是她需要它被想起的。
——
渠的闸室,夜里最稳。
水声像巨兽在睡。
鸩绕过石砌的梯阶,摸到闸头的铁键。
她没有动闸,她只是把闸前的破栅栏扶正了一寸,让水流碰撞的角度变了极小的一条线。
那条线,会让下游某处泥沙在三天后多沉一点,把一条暗渠的入口“顺理成章”
地埋浅半寸。
半寸不多,却足以让人改一条路,改路时会路过谁家的门前,是她的地图上已经写好的答案。
她把那枚半翅飞鸟的帕子系在闸室孔洞里,鸟翼贴着铁,风过,帕子微微抖动,是在补齐那一边翼。
——
她从水声里抽身,回到檐下。
雨真正落下时,是连珠的密。
她看向远处的州府,灯火隔雨雾被拖成一片温软的光。
她没有回去,她还有最后一处——不是在图上,是在心里。
她往西门外走,走到城外小丘的背面,那里有一处很小的坟。
泥新翻,掩得不平,草也才压上去。
她站在坟前很久,雨水从颊侧滑过,像有人在替她哭。
她想起以前的夜,每一个夜都有人死在她手里,死前的眼睛比雨还亮。
她把短刃拔出来,插进泥里,又拔出来,插回去。
她想到郭嘉说的:“影子的名字不刻功碑,只刻在我们活下来的人心里。”
她把那句话反复在心里走了十遍,终于转身,影子被雨磨得更淡。
——
试炼的第一重完成,第二重在城外——洛阳。
不是大军行,不是旗帜,是三个背着草袋的“逃荒人”
。
他们穿着极旧的皮袄,鞋底补了又补,一个拄杖。
风沙带着焦甜气扑来,远处的城影在雨里像一只翻身的鱼。
鸩把脸埋在兜帽里,步子踩在三人中间,像一片普通人家的影。
洛阳城门上悬着的牌匾早已裂开,黑灰在雨里化成泥。
城内的街道满是枯骨的颜色,墙壁被火舔出的舌头纹理仍在。
鸩带着“负鼠”
和“砂砾”
沿着一条她在图上看过一百遍的路径走,路径从崩塌的廊庑下钻过,从半截石阶上跨过,从一条被烧毁后露出砖骨的巷子里侧身过去。
每一步都在“熟悉感”
里走——不是她的熟悉,是让别人以为你熟悉:不多看,不惊讶,不怯。
你走过一具焦黑的骨架,头也不偏。
太极殿前空了,雨在石阶上敲出一行行无字之诗。
鸩抬头看了看殿脊,瓦片黑得像被擦亮的铁。
她不往殿里去,她从殿左下那口被封过又破开的井边停住。
井壁上有一道被人用刀背磨过的印,印的高度与一个饥民人的肩齐平。
她伸指沿那印滑下去,指腹触到一块微突起的石,石上刻了一点点极浅的纹,像是字的一撇。
她在心里把撇连成捺,再连成横,拼出来的不是一个完整的字,而是一个方向——朝东。
她抬起眼,东边风把雨带成斜。
她示意“负鼠”
去右,“砂砾”
去后。
她从井背后的小门钻进去,那里有一条被悉心保留的暗道,边角被新近用灰浆补过。
她摸了摸灰浆,灰仍带一点潮,说明不到十日。
她在墙缝里找到了一个瓶,瓶里有一截白的抹布,抹布里包着一片玉屑——不是玉,是玉的影,是工匠用以比正器尺寸的影刻。
影刻的纹和真的玉玺不可能完全一致,可世上懂得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