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捡回来的。”
郭嘉指胸口,笑,“换来的。”
两人话锋收住。
夏侯惇、程昱、黄月英、荀彧分位而立。
广场上人潮退半,离半,像潮水遇到礁石,自己找路。
城的呼吸比昨日更长了一寸,像有人在胸口按住了一个按得很准的点。
“并裁。”
曹操道。
“并裁。”
郭嘉颔。
言下,鼓三通,法曹出列,白榜前临时起一张短案,案上非刀非戟,是两摞账簿,一只印匣,三枚封签。
程昱提尺,黄月英抱匣,荀彧执笔。
夏侯惇不持刀,手搭在铁链样子的护栏上,掌心微微白。
鸩没有显形,她在廊影里看“人”
,看“线”
。
第一项,封账。
法曹宣读:“西市典铺,与寺库往来银两,三月内二十七转。
今封账,一月听审。”
掌柜被两名差役押上,面白,唇紧。
他还想辩,说是“当”
,不是“转”
,荀彧只把两条“旧账新账互抵”
的条目抖出,递他看。
他不说了,头低了半寸。
程昱把印匣敲开,印在账角,封签三下,“啪、啪、啪”
,连成一条线。
第二项,断路。
寺前那名“无影”
的僧被带上来,他还是淡淡笑。
法曹宣:“寺库外借不合例,香灰夹油扰井,连坐问责。
僧某,并不杖,逐出本寺,入徒役营一岁,供渠工。”
他要辩,黄月英把一只小瓷珠放在他眼前,珠里油渍清清楚楚。
僧人合掌一礼,不再言,只低声诵了一句经。
荀彧把“逐出本寺”
写在白榜上,又在旁加一行小字:“寺内规矩,另行修订,三日后上墙。”
第三项,拆脉。
牙行牙头与两名搬包小子被押来,嗓门大,脖颈粗。
法曹宣:“盐私者,路断,工徙。
牙头停行三月,徙往东南角脏井当值。
两名小子入坊作,三月不许出夜。”
牙头要挣,夏侯惇眼睛一抬,不眨。
牙头愣了愣,像被什么在心里“砍”
了一下,腿就软了半寸。
第四项,换权。
里正两名,因“看水”
不力受罚。
荀彧宣:“罚俸一月,仍任。
若能令所在井水一月内无油,无异味,记小功一。”
人群里竟然响起一声很轻的“好”
。
有人笑,有人叹,有人小声念:罚,和赏,都写在纸上了。
并裁至此,无血,无杖,惟封、惟签、惟徙、惟改。
广场上不热闹,也不哗然。
人们看着那些平日“看不见的手”
,被一道道纸和印钉在明处,心里像有人把毛翻回顺面。
有人忽然意识到:规矩不是用来“吓”
的,是用来“护”
的。
那人没读过什么书,却在心里把“护”
字重了一遍。
曹操一直在看。
他既看人,也看“器”
。
他看白榜像看一面镜,看鼓楼像看一口锣,看窑场的烟像看一个稳住的脉。
看完,他才回头看郭嘉:“你写了一个新的兖州。”
“刚起笔。”
郭嘉道,“这本书,很厚。”
“说说。”
曹操负手,侧身,给他一个把话写成骨的空。
郭嘉提案,案上无图,他心里有“星图”
。
“新的兖州,不止一城。”
他说,“要四柱:法,仓,水,兵。
法在白榜,仓在窑与井,水在沟渠,兵在心与手。”
“法,我们今日在写‘可见之法’。
兵,不独在快,贵在‘收’。”
他说这句时,目光自广场掠过,停在张辽身上。
张辽站在人群边,背直,手下意识握了一握,又松开——那是“收”
的动作,不是“砍”
的动作。
“仓,分两类。”
郭嘉继续,“一类在地上,积谷;一类在地底,积气。
窑场、工坊、城下暗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