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闸上,看着水面被风抹出一条极浅的银。
他把手握在铁链上,像握在一柄可以随时拔出的刀上。
荀彧站在鼓楼的影下,簿册按在掌心,眼神平静。
黄月英熄了窑火,披衣出门,走一圈井口,把每一处新贴的麻网再压一指。
程昱在脏井边换布,闻了一鼻子盐腥,骂道:“又偷排。”
挥手,让人去把那条“私沟”
再堵上一遍。
鸩站在那家半开不关的典铺暗影里,像被夜色雕成的一根木柱。
她没有靠近,她在“看”
。
她看见账房里灯火下翻动的手,她看见柜上的布袋反光,她看见门槛上那一点被人不经意踩出的灰,她看见夜风吹动门牙上两只铜铃——左边新,右边旧。
她想着寺前的钟,想着井边的左手,想着那枚从僧袖里滑出的纸屑。
她忽然把手伸进怀里,摸了摸那只不响的小铃——铃仍不响。
“先生。”
她在黑里极轻地吐出两个字,“线,稳了。”
风吹过她的,像在答应。
郭嘉在石案前也轻轻应了一声。
他把未命名的短匕从袖里抽出一寸,又推回去。
刀在鞘里学会“忍”
,人也在刀里学会“忍”
。
他抬头,望向黑天里看不见的帝星,低声道:“明日,再拨。”
他没有说“杀”
。
他知道夜后必有“打”
,也知道“打”
之前必须先把每一条线都理顺——线一旦齐,杀,才值当。
地牢里,张辽并未睡。
他坐在墙边,指尖在铁链上轻轻摩挲。
铁链在他指下出极轻的声,像远处的钟。
那声里没有恨,只有一种慢慢变直的心。
他抬头,看向窗外的一线黑,轻轻说:“我会把刀收直。”
黑暗里,没有人答,只听见风。
风里有水的味道,也有一种微不可闻的甜。
——心魔初现,龙煞之毒。
——未杀,存线。
——夜过,弦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