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选那条‘看上去更开阔’的路。
——那条路,不在城里。”
曹操站在城脊下,雨线把他衣角磨得沉,他不问“如何”
,只问:“弓背托稳了?”
郭嘉点头:“托住了。”
——
夜半,雨稍收,风反重。
下邳城内的水改走暗线,从缝隙里一个个穿出去,带走热,留下冷。
破晓前最冷的一时,城门洞里一盏灯忽明忽暗。
陈宫摸着墙根一段还算“活”
的砖,把最后一口气压住:“再试一次,从粮廪后。”
他知道自己在赌“慢”
,而对手把“慢”
写在白纸上给天下看过——慢,不是慢,是秩序。
他却不得不再赌一次,因为他还想给这座城一个“我没被牵着走”
的体面。
拂晓,雨又稳成一张更细的布。
外环步骑早已摆在堤外,夏侯惇带头,典韦在左、许褚在右,曹仁把“腰带”
再收一寸,打了一个结。
荀彧看着越线的火一点点收回,铃未响,军法先在。
郭嘉让传令官把“断声”
再贴一遍,一声止、两声退、三声合——今天只要第三记。
吕布带着残部破开粮廪后墙时,迎面的不是重弩,是“空”
。
空,才最重。
空地把人心里的“快”
诱出来,再让水“迟”
半拍,用一条斜得看不见的线把人勾住。
赤兔踏上那条线的一刻,马腰轻轻一顿,随后便稳住。
吕布的身形在雨里往前倾了一寸,他硬生生把势收住。
高顺在后叫了一声“楯上”
,声音不高,像钉在雨里。
陈宫忽然明白:这是“收口”
。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冷笑:“我们到这了,温侯。”
吕布没后看,反把戟往臂上一搁,轻轻叩了叩:“我记住了。”
他并没有说“谁”
。
他只是举目看了看远处堤上的那道浅色影。
那影子没有回礼,只有一声极短、极稳的铃从风里滑过——合。
——
水势像被看不见的手轻轻往回按了一指,外环合围——不是猛扑,是收。
曹仁的“缰”
在湿地上稳稳拢上,许褚、典韦的盾车在两侧压住“活缝”
。
夏侯惇的刀光从雨里抹出一线冷白,随即又收回,不追,不贪,只用一刀把最外圈的“勇”
齐齐打掉半寸“脸”
。
荀彧铃收在掌心,目光一寸不动地压着白灰线以内的火。
他们都知道:今天不是杀,是“拿”
。
城门洞前,赤兔第一次在雨里最长地喷出一口白气。
吕布把戟缓缓横过来,像把一条火在雨里按灭。
他看着围上来的刀与盾、环与缰,忽然笑了一下:“痛快。”
他把戟递出一臂,戟身在雨里出极细的凉光。
高顺上前一步,立楯,面无惧色。
陈宫闭了闭眼,像在替这座城做最后一次“体面”
的抉择。
下一息,典韦一手按住戟背,许褚顺势锁腕,曹仁的外环在泥里“咔”
地一合,合在最后那条“直角”
上。
温侯的肩膀在雨里轻轻一沉,便不再动。
郭嘉站在雨里,望着这一切在秩序里落定。
他没有上前,也没有转身,只在心里把“第三计”
的每一条术又放回法底下,一一按稳。
他知道,这一章到这里,只有一个名字:水淹下邳,温侯末路。
连环计的第三扣,在雨与风之间,合上了。
——
“奉孝。”
曹操走近,雨线被他身上的热气蒸起一点白。
“主公。”
郭嘉微躬。
“这局——险。”
“险,是让他记住。”
郭嘉坦然,“我们不收命,只收习惯。
明日的‘路’,他会自己挑。”
曹操笑了一下,不再多言。
他只回望一眼这片被水洗过的城,像看一张终于按稳的弓背。
吕布被缚,高顺立楯不屈,张辽沉默。
雨势终于缓了一线,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