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应了一声,退在门侧,像一把刚出鞘的短刃,藏在阴里,刃面对着黑。
堂外远处,三处暗灯依次灭去,再依次亮起,拍点与他心跳合一——城睡,序不睡。
郭嘉抬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在案边轻叩两下,将最后一缕残存的“龙煞”
拍平。
他忽地耳畔“嗡”
地一声,像一只看不见的铃在耳内敲了一记;眼前黑了一指宽,旋即复明——代价刻下了当夜的刻痕,提醒他远未到“无事”
的时候。
他压住袖口的咳,抬眼看那管已黯下去的土黄光柱留在夜幕上的余痕,像一道被刀背擦亮过的浅纹。
唇角微挑,露出一点薄而冷的笑。
“这股力量……还不够。”
他说,“这天下,比我想象的,要‘美味’得多。”
门内无声。
门外,风在廊下绕了一圈,吹动了“清道”
“开市”
的木牌,木牌背面空白,等着明日的字。
与此同时,那枚被按在少女掌心里的小铜牌在皮肉的温度里渐渐暖了。
她低头,指尖捏紧,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那道极细的刺在黑里亮了一瞬,又隐去。
她默念新名,把“毒酒”
二字一口饮下。
夜色继续往深处坠。
州府的屋梁与远河的水脊在黑暗中缓缓对齐,像一张看不见的弓,扣满了第二天的箭。
鸩立在门影里,尚未干透的鬓滴下一滴水,落在地砖上,悄无声息地碎开。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与堂内那人的心跳,隔着黑,同拍。
——授名之夜,毕。
下一道“序”
,已在无形处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