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水火交缠,笑得很淡:“这只是序。”
他的目光越过水与火,越过倒下的旗与在乱阵里打转的马,落在更远的一点黑——那里是陈宫。
他能想象那人此刻的表情:先惊,后怒,再一丝不肯承认的欣喜——因为他仍旧相信,自己看破了人的心与天的机。
“疯子的方案,”
郭嘉低声,“最疯的地方,从来不在战场,而在人心。”
他握了一下袖中的雁翎。
这柄看不见的笔,在这三日里连写三次,写给天下、写给百姓、也写给敌人。
每一笔都不浓,每一笔都在纸心开了一条细细的缝。
风从缝里钻进去,火从缝里舔出来,水从缝里冲进来。
“主公,”
他忽然回身,朝曹操拱手,“围徐之阵,请继续维持。
只围,不攻。”
他笑了一下,“要让他以为——我们还在那边。”
曹操点头,目光如刃:“好。”
郭嘉侧过脸,望向风里那点看不见的地方,像在对隔着百步的陈宫说话:“你喜欢看破?我给你看破。
你爱在棋盘上捏子?我给你整盘。
来吧——借我一刀。”
水更急,火更亮。
门、刃、缰各归其位,白铃不停,白榜有人抄写,有人给不识字的念。
疯子的方案在众人眼里,成了可见、可听、可触的秩序与杀机。
而在他心里,真正的借刀破煞才刚刚落笔。
——
黄昏。
风把烟与雾搅在一起,像把一盆墨慢慢加了水。
郭嘉立在白碑前,手掌按在石上,掌心微凉。
他闭上眼,像在听一口井底的水声。
龙煞在西北的石下颤了一颤,又沉下去。
他知道,这一颤,是锤的第一响。
“主公,”
他睁眼,转身,“今晚仍旧不落印。”
他笑,“明日,再疯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