噜噜地转。
白榜下又围了一圈人。
有人数字,有人骂,有人笑。
骂声不尖,笑声不响,像柴火在灰里烧着,火心不猛,却真。
中军大帐,程昱摊开濮阳与三城的图,荀彧在旁边逐条核对“迁民簿”
。
许褚、典韦在门口沉默,刀都在背后,像两扇门。
夏
侯惇把大刀横在膝上,油磨得好,映出一点白碑的影子。
他忽然道:“奉孝,我懂了。
仇要报,先得让它值钱。”
郭嘉笑:“元让将军,懂了,就是刀。”
“那就让它值大钱。”
夏侯惇咧了咧嘴,“让吕布替我磨刀。”
午时前,斥候疾奔入城,跨下马沫飞溅:“报——!
陈宫前锋三百,于夜间试探清水桥‘空营’。
我等按例示弱,他们笑,笑声大。”
“很好。”
郭嘉道,“再笑一天。”
“还有,”
斥候压低嗓子,“徐州有人传檄,骂主公负义,言辞污蔑。”
空气冷了一寸。
夏侯惇一把抓住刀柄,险些立起。
曹操抬手,按住了他:
“把檄文贴在白榜旁。
让他们看。
也让他们看我们做了什么。”
郭嘉接过檄文看完,笑意像刀背上的一线寒光:“骂得好。
让‘骂’与‘白’并列。
敌人的口水,是给‘白’打墨。
我们的刀,再往后一点。”
他抬头,看向白碑。
碑上八个字在晨光里更冷,也更清。
“主公。”
他转回身,语气很轻,“血海深仇,唯一的答案,只有两个字:赢。
赢在该赢的地方,赢在该赢的时间,赢在该赢的名下。”
曹操点头,握住了朱绶。
鼓楼上,三通鼓声缓缓起。
城门未启,风穿过庙前白碑,把石屑轻轻带起,落回地面。
远处的天边,第一缕狼烟像一根线,举起,拉直,接上了城头的风。
刀,被按住两日,如今要离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