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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陵水路涨落,闸司易人,水不为我用;涉水之军,半给河神。
其三,败于‘人心’。
陌市停三成,商旅出徐,此乃‘先逃之心’。
我军行至其地,得城不得民。
且徐州外援,不在陶谦,在寿春。
你我刀砍的,不是陶谦的脖颈,是元术的食道。
今日你砍不到,明日他必反噬。”
夏侯惇冷哼:“你是要我们不战?”
“我从未言‘不战’。”
郭嘉声音并不大,每一字却像落在铜器上的籁音,“我言‘换敌’。
今日伐徐,刀落镜面,倒映的是自己。
今日若先‘开门’,请一头虎入我谷,虎啸所至,煞气如锤。
我以其锤,砸我之‘煞’。”
此语一出,文武愕然。
曹仁皱眉:“何意?”
郭嘉缓缓在地图上画出一条蛇形线,自西北而下,在兖州腹地绕了半圈,最后落在濮阳:“此地,煞气凝滞如石。
我以为兵困三年,不能化。
若强伐徐州,东南风逆,煞不破,反回舔我喉。
若引虎入谷——”
他停了一瞬,目光看向曹操,又落回图上:“——以虎之‘煞’,砸开此石。
石破,兖州如鼎炉开窍。
此后我军进退,皆有‘气’为凭。”
“引虎入谷?所指……吕布?”
程昱眯起眼睛。
“正是。”
郭嘉道,“吕布新脱虎牢,气势正盛。
陈宫多疑,兵法却精。
他们所需的,是一条‘空’着的路,一处看似软弱的口子——我给他们。
待其入我腹地,我以地利、以水、以火、以民心,层层设网。
一者破煞,二者杀敌。”
夏侯惇忍不住了,向前一步:“疯言!
让吕布入境,等于引狼入室!
濮阳一城,能担几万兵?你要我等把老百姓当诱饵?”
郭嘉不闪不避,直视他:“元让。
战者,必有‘代价’。
但我等所要的,不是‘百姓之血’,而是让‘虎’为我破‘山’。
我不会拿无辜去填沟壑。
此计非‘弃民’,是‘护民’。
伐徐,沿途皆城,皆民;与虎斗,我可择地,我可控水,我可设火。
我能让百姓事先迁避,我能让粮道先行挪转。
我把‘战’收在我手中,不把‘战’撒在他人头上。”
荀彧看着他,眼色微动:“奉孝将以何‘法’御虎?”
“先示‘弱’。”
郭嘉朗声,“撤东界三城戍守,表里皆敞,开三处粮道,纵一线‘虚实相间’的消息,让陈宫自信他所算无误。
再设‘水关’与‘火门’。
水在西,火在东,二者环抱濮阳。
其后,调民避路,调粮还仓,调兵伏野。
待吕布深入,我以‘水’割其行,以‘火’折其旗。
此‘借刀破煞’,两利。”
程昱沉声:“撤三城戍守,何以自保?”
“撤非弃。”
郭嘉摇头,“撤其‘明’,伏其‘暗’。
城门仍关,面上薄弱,实则里外两重。
你以为是缺环,我以为是鱼网之眼。”
夏侯惇怒道:“言之凿凿,都是嘴上功夫!
我问你,若吕布不入呢?若他一见‘虚’,反向徐州劫掠,将功折返,我军岂不坐失良机?”
郭嘉答得更快:“他必入。
原因有二:一,陈宫心性,喜‘算’。
他必以为此‘虚’是天赐,不肯舍。
二,吕布性命,喜‘名’。
他入我境,是为立名破我。
你让他看见‘曹公撤三城’,他岂不仰天大笑,自以为擒龙之机?人心如此。
我不过是把他的脚往前推半步。”
殿内几位“清议”
出身的文士低声相与,其中一人正色道:“奉孝之计,虽巧,近乎‘诈’。
军者,以信为本。
今以示弱诱之,败之,后世谁信我军之信?恐折‘望’。”
郭嘉回望:“信,一向分两类:对内之信,对外之信。
对内之信在‘法’,对外之信在‘威’。
我军若伐徐失利,‘威’倒,‘信’亦散;我军若引虎破煞,一战而定,‘威’生于战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