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他若求突,先出于‘清’,不砍;若纳降,记名,男丁先散去堤内灭火,老弱出,妇孺归。
若张闿亲自出,断其臂,不断其舌。
让他说。
我们要的,是‘谁给他胆’。”
“井钥。”
程昱沉声出字。
“或者另有其人。”
郭嘉把袖中的薄铜片按在案上,“敢于夜里挂风、白天乱碑的,非草莽而已。
此辈不肯见光,就让‘孝’照他。
‘孝’不是刀,却比刀更照得见尘。
你们记得,‘孝’字挂在旗头,不是叫人哭,是叫人收手。”
帐中一静。
夏侯惇老实,他懂这话的意头,却没法说得漂亮,只憋出一句,“明白。”
“军律。”
荀彧提笔,“三禁已定,再增三条:一,清道点前后十里,不得鸣金扰民;二,凡擒获挂风者,不得私刑,押赴庙前判示;三,仁政队不得入户巡搜,所需尽于庙前告白,白纸贴三处,过时方取。”
“再添一条。”
郭嘉道,“倘遇徐州士绅愿出粟赈乡,我们护送,免其徭一年。
此为借‘孝’之义,借‘民’之力。
‘伐徐’不为了把徐州打坏,是为了把路打干净。
徐州越稳,我们越快。”
“无缝。”
荀彧在纸上落下两个字,又顿了顿,把“无”
旁打了个小点,“无不是没有,是不露。”
夏侯惇坐不住,眼睛已经盯到帐外,“那还等什么?明日就开。”
“今晚还有两缝没合上。”
郭嘉把环往里推了分许,环挨着骨,凉意透进血,“一缝在军心,一缝在城心。”
“军心还要缝?”
夏侯惇不解,“都要去砍张闿了,还缝什么?”
“缝‘多’。”
郭嘉看他,“砍该砍的,不多砍一个。
拿该拿的,不多拿一粒。
多了,就乱。
你在前队立一牌,写两字:止多。”
夏侯惇愣了一下,随即笑,“好,我刻在盔沿里,和‘清道’并。”
“城心那缝,我会缝。”
郭嘉垂眼,“城中炉胆未彻暖,我借‘孝’与‘清’之名线,把嗡鸣缝死一层。
你们出去,就不要回头。
我让城替你们守夜。”
他话音未落,帐外铃声一短三长,正是风门那边“有人试割”
的号。
月英转身便走。
夏侯惇抄刀欲出,被郭嘉一把拽住。
“不用。
让他们割。
割开了,我们明日白日当众缝给百姓看。
让他们知道,‘门’在我们手里。”
“奉孝。”
荀彧在旁低声,“若这一策真行,‘伐徐’将是你把‘器’推出城的第一仗。”
“不是把‘器’推出,是让‘器’学会走路。”
郭嘉笑,“它要自己去与风对。
你们只要记一个字——‘稳’。”
——
次日辰初,三军整肃。
黑绒“孝”
字旗在前,“清道”
木牌居中,鼓队列于后。
天光薄,露痕未干。
第一处清道点立在一道低坡转角。
井庙先起,誓文先挂,鼓第一声落下,沿路人心便像被一只手按住了节拍。
行至第三处清道点,果有十数个泥人从草里翻出,腹里灌油,面上涂红“煞”
。
军士未乱,先搬布幔再开风门,然后将泥人一一带至庙后,火焚。
官吏立于庙前板下,清声宣告:“借‘煞’扰民者,乱政,斩!”
围看乡人不喧,反而有人恨恨吐口痰,骂:“作孽。”
到第五处,有皂袍人故作路引,劝百姓避兵,说“曹军将至,家家当藏粮”
。
一名老妇用袖拭了拭碑上的“泰山之血”
,把路引人怼开,“人家立这四个字,又立‘清’与‘孝’,你这舌头就是‘脏’。”
说罢竟拉着孙儿走到庙前,把孩子的手按在誓板末行。
那一小只指头按下去,印一个粉红的圈。
夏侯惇在马上看见,咧开嘴笑,低声嘟囔,“奉孝的缝,缝住他们的手了。”
午后,探马回:“张闿折入邳县旧屯,借粮仓为屏,召集余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