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
,位在心城东南角,靠近“暗呼吸”
的桥下回水。
此处地气湿,土性“活”
,一向难服。
旧法只会加木桩,夯土,堆石,紧则紧矣,久则松。
天工司要改,先从此处开刀。
工正把地皮剖去两层,露出湿黑的土。
郭嘉蹲下,捻一撮在指间。
泥里有细细的酸。
他把泥凑在鼻尖,嗅了嗅,又用指甲轻轻剔,是“沉浆”
的臭,不是“死水”
的臭。
“沉浆”
是好事,说明附近的水路能吐能纳,只是“吐”
的位置错了,透到了未来要立柱的脚下。
“先下‘盲沟’,再布‘息砖’。”
他挥笔在图上点三处,“沟按‘三停线’,不太直,不太弯。
砖用‘息’多的,第七孔贴北,第三孔贴东。
四角用‘回’式,角压‘慢’。”
程昱点头,口吻像一柄放在案上的刀:“盲沟不见光,光给‘诉箱’。
谁觉得慢,去箱里投;箱不闭口,今日就读。”
说罢笑了一下,“让人知道,地基不是‘偷工减料’,是“偷天加料”
。”
“好。”
郭嘉笑。
盲沟排开时,夏侯惇也到了。
他把虎斧背在肩上,不吼。
近来他学会在工地把声压住,用眼睛下令。
他站在沟边,脚下踩一块“石枕”
,看匠徒把第一层“息砖”
沿着沟的两侧排下。
砖腹的小孔像一圈小气门,向外各开半个指头的角度。
灰公提来一盆糯灰,匠徒用“刮、压、停”
的手法上灰,刮一长,压两短,停三息。
压完,灰面亮出一层细细的光,像水在灰里倒了个影儿。
中午前,第一层“符文”
占位。
郭嘉让人把一口小鼓搬来,鼓面薄,木心空,名“听土”
。
他先把鼓放到砖上,啪啪两下,声音像饱的。
鼓移到空处,声散。
移到盲沟上,声低而长。
他闭眼听,像在用耳朵摸一条暗河。
他在心里记住每一处“饱”
与“散”
。
饱处可压,散处要养。
等他再睁眼,便对工正道:“这两处先别躁,给‘息砖’再多一层。”
话音刚落,灰公已把糯灰兑好,匠徒递砖如接箭,换向不乱。
就在这一处显出“稳”
的那刻,偏角上有一小块土突然松。
砖稍一歪,人还没来得及按稳,那处角竟如活物一样“抖”
了一下。
两名匠徒站不稳,差点踩在空处。
夏侯惇眼疾手快,一手拎住其背,一手把“止”
式砖硬塞到角下,空处卡住,没再塌。
他抬头,面上几分不悦:“谁的‘向’印反了?”
押字匠徒面色一白。
郭嘉把那块拿起来一看,蛇目一点没错,错的是“向”
的细线,被人用极细的一刀在窑边改了一个半指头的方向。
改得很巧,不看不显。
蔡文姬不知何时立在旁,她指尖挨着那道细细的“改痕”
,眼中有冷:“手稳,不像匠徒。”
她看一眼灰公,又看一眼押字的年轻匠,“不是你们的手。”
“拿下。”
程昱一声令。
管军器的校尉已在旁盯防,早把两名搬坯的外来壮汉扣了下来。
这两人昨日才到窑场,说是“会仿窑法”
,今日赶在开窑就凑到押字边。
校尉粗翻其腰,摸出一把极薄的铁片,尖细如针,正可改“向线”
。
“关‘诉箱’旁。”
荀彧来了,口气不重,令却清楚,“先养地,后问人。
今日不审,只‘记’。”
他把“诉箱”
的钥匙提在手里亮了一亮,让场上所有人都看见这把钥匙在谁手里。
看见者心稳,作恶者心虚。
不耽搁。
郭嘉把错砖换下,改用“脊”
式加强,空处用“窄缝”
收口,再压一层“回”
。
“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