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号,不像本地里正。
他大喝一声,飞扑过去,和两人滚在湿石上。
夏侯惇赶至,斧背照着一人的手腕一压,那手腕当即失力。
另一人不服,往堤下跳,脚踩在滑石上一打旋,整个人贴着石鳞往下滑。
正要坠下,程昱从背后抓住他的衣领,往上一拎,拎住后脑勺,像拎起一只野狗。
他把那人按在石枕上,不急不躁:“是袁氏的,还是徐州的?”
那人咬牙不答。
荀彧走近,递给夏侯惇一块沾了水的麻布:“塞住他嘴,先别废话。”
他转头对郭嘉道,“夜里一定还有手。”
“不会多。”
郭嘉低声,“他们不懂‘点’,不敢下死手。”
蔡文姬在人群外,慢慢呼出一口气。
她从石声里听见了两次“不合拍”
的急促,那不是水的声,是人的声。
她不说破,只把两处“偏”
的地方在心里记下,待风缓些,再告诉工正去换石。
最急的一刻过去后,川风从堤顶掠过,灯影被压得更低。
内渠的木梁出一声低沉的“嗡”
,像一只大兽刚从咽喉里咽下最后一口气。
郭嘉用掌心贴住梁面,感觉到颤抖在退。
他胸里的黑风同时退开一线,像一条被按住尾巴的蛇,暂时不敢乱扭。
他能听见那条蛇在暗里吐信,却不再顶住他的肋骨往外撞。
“喉稳。”
工正高声,“堤身稳,石枕稳。”
夏侯惇收紧布带,扯了一嗓子:“谁还敢动‘楔’,我先卸谁的肘。”
两名刺探被带到牙门旗下。
校尉把两枚敲下的“楔”
举给众人看,楔上没有蛇目点。
里正们看一眼,心里便有数。
荀彧让人把他们关到“诉箱”
旁的小屋里,门口立着那口方木箱,箱上刻“诉”
。
他对守卫说:“谁要说话,先往箱里写。
今夜不审,明日按例。”
“按例不乱。”
程昱冷冷补句,“别给人看笑话。”
雨到二更才歇,水退得也快。
堤上留下深深的车辙,石枕一块块亮出潮光。
火盆里最后一盏色火熄灭,只余炭红如豆。
风把潮味吹淡了一些。
人还没分散,远处就响起蹄声。
曹仁从北堡赶来,衣甲上全是泥。
他一眼看见“喉”
,又看见两名刺探,冷笑一声,把一块破皮囊丢到火边:“抓到的。
里面的盐假得很。”
郭嘉捡起那块盐,丢进余火试了试。
不变色。
他笑:“这句‘学不完就赢不完’,今日有人替我们做了注脚。”
“别得意。”
程昱瞥他,“石头是冷的,人心是热的。
热久了,冷也会碎。
明日修‘喉’前,给每个队多半盏粥。”
“记在天工司。”
荀彧收拾袖口,“‘粥费’,归‘喉账’。
哪道喉花得多,明日多修一寸。”
“你这人,把心也分成账。”
夏侯惇咧嘴,竟有几分佩服。
夜深时,堤上只剩看夜的与几处尚未散热的石。
蔡文姬站在“石尺”
旁,耳贴着石,听那一节一节的小簧在水里出像虫鸣一样的声。
她忍不住伸手在石面轻轻抚过。
石很冷,冷里却有一点微温,那是真正活过一场劫之后才有的温度。
她看向不远处的郭嘉,他坐在堤角的小石上,两手搁在膝上,眼睛望向河心。
那双眼安静得像刚消下的一层火。
她没有过去,只朝他行了一礼。
礼里有一句压得很深的话——“安”
。
第二天,天工司召集“石会”
。
石会不谈大话,只照昨日一线一角地复盘。
哪一处“鱼鳞”
太密,哪一处“石齿”
角度偏了半分,哪一处“石枕”
压得过头,让脚底打滑。
每一点都写在竹册上,旁边配一小块石样,样上刻误差。
工正把样传一圈,谁都摸得到。
郭嘉最后才言,他只说了一句:“凡石与木相接处,不许用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