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快,别去补裂缝,要去挑线。
挑哪三线,昨夜已陈。
今日我再添一角:火色。”
“火色?”
乐进挑眉。
“火色三样:油火、湿火、怒火。
油火连,高而明;湿火闷,低而长;怒火短促,起灭如刀。
诸营之火,从灶台到哨更再到军帐,若能在三处看出‘不相’,便知此营心有别意。”
郭嘉用指在案上点三下,“今日卯时三刻,东南角某营之火将先起,火色闷。
若此事成,则此营粮队当午后迟出,旗换时乱。”
程昱静静望他:“你是看到了,还是要让它生?”
“我只是指出‘缝’,风自会从缝里进来。”
郭嘉目光平静,“若主公愿意,也可让风再大一点。”
“怎么大?”
曹仁问。
“派人,不去放火,不去闹事,只去借柴。”
郭嘉道,“灶上柴一少,湿草一添,火便闷。
闷火不易察,被察者先生猜忌,被猜者再起怒。
怒火一起,旗就要乱。”
众将面面相觑。
话不难,意思却很险。
程昱盯了他半息,缓缓道:“若不中呢?”
“不中,我祭‘酒’的人头。”
郭嘉答得极干脆。
曹操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一挑:“许邶。”
“在!”
许邶上前,膝差点又跪。
“照军师之令,去借柴。”
曹操道,“只借,不扰。
不许出声。”
“诺!”
许邶退下。
“第二口壶在哪?”
曹操忽然问。
郭嘉没否认他听懂了自己的隐语:“在‘心’上。”
他指了指营门:“人心的心。”
“你要的是谁的心?”
曹操接着问。
“敌人的,自己人的,和站在旁边看戏的人的。”
郭嘉应,“三者之心,不需同时得,只要让他们都觉得‘此事与我有关’,第二口壶就立住了。”
曹操“嗯”
了一声,不置可否。
他抬手,示意散会,“到午时,看你这口壶吞不吞得下第一口气。”
【时序角标:辰末|东南角·某营灶台】
灶台边,湿草垛边角渗着一圈水痕。
厨兵一早翻堆,嘴里念叨:“怎么又湿了。”
埋怨归埋怨,柴仍得添。
火上坐着粗瓷大锅,锅肚里米水翻泡。
火焰“呼”
的一声窜高,又被湿气压下去,像有一只手把它按住。
灶膛里热气闷成一团,黑烟从缝里挤出来,呛得人直咳。
灶旁的小吏抬头,瞟了一眼,去找柴。
柴垛旁,早起借柴的人行迹不显,只留下一地细碎的脚印。
小吏嘟囔:“谁这么早借去了?”
手指不自觉在腰间敲了两下。
敲完,他抬眼去看哨更的旗。
旗边的一根线头迎风跳了一下,立即又贴回去了。
午时未到,粮队集结比昨日慢了半刻。
牙旗换位时,前后竟短短错了三寸。
这个“错”
极小,足以让在旁边看戏的人“看见”
。
他们彼此递了眼色,一句“怎么今天起得早?”
“你那边是不是火不旺?”
就把“猜”
送进了彼此心里。
猜一旦种下,就会自己找水,自己芽。
【时序角标:午初|曹营中军帐】
侍卫低声禀报:“东南角某营,午前粮出迟半刻。
哨更时旗错位三寸。”
帐内一静。
刚才把“一祭人头”
的话听在耳里的几名将校,不自觉对视了一眼。
程昱没有笑,也没有点头,只是把目光移向郭嘉。
郭嘉没看他们。
他只是向曹操一揖:“主公,壶口开了。”
曹操并未夸他。
他把手指轻轻敲在案角上,像在算一串看不见的数:“许邶。”
“在!”
“接着盯。
只看,不扰。
若有人问,就说‘柴湿’二字。”
他顿了顿,“军中传令:今日起,诸营灶台柴草,由本营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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