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看向郭嘉:“‘路引’可以给你。
但门不是你能拿的。”
“门不是拿,是悄悄走过去。”
郭嘉平静,“走过去,便会有人替我开。”
这句话把“能力”
和“姿态”
都摆出来了。
观星策在心里亮起第三颗小绿灯:【证·三】。
三证既成,小路径闭环。
延寿的火便不会被风吹灭得太快。
文士盯他更久了一瞬,若有所思,忽而问:“你……可曾读书?”
“读过。”
郭嘉答,“不多。”
“读什么?”
“读人。”
他答。
帐中短暂的寂静,像有人把门合了一指宽,站在门里打量门外。
都尉在旁边咳了一声,算是替这段气氛找了个台阶。
文士忽然轻轻点头:“你先随都尉去。
若今日午后还有力气,来这里,把你‘读’的东西写一写。
写不出字,便画线也成。”
“谨遵。”
郭嘉拱手。
他退出帐外,背脊才微微松下来。
风又变了点方向,尘土不再是墙,变成了铺开的薄被。
观星策在心里把新数值亮出来:
【寿命:76:o5:21】
【体能:1oo】
【天道排斥:微降】
【路径变化:尾焰之门→可入】
【下一步:午后风二转,粮道右侧会松;可借‘救急之策’,巩固窗口】
他把这些字轻轻划过,像有人在泥地上用枝条画线,画过便抹平,不留痕。
老军吏从远处快步走来,嘴里骂着,却把一包干粮塞他怀里:“你命大。
记得,少说话,多做事。”
“我一直在省你的棍。”
郭嘉笑,接过,不道谢。
午后风二转。
路右边沉陷。
押运又险。
都尉已经按“封志”
之法行事,人心稳了三成,手脚利落许多。
郭嘉没抢,没喊,只在关键的一处补了一锹,补在所有锹都顾不到的空里。
观星策像一只低声喘气的兽,稳稳地趴在他心口,不去抢功,只给方向。
即便如此,风中的刀还是时不时抵一抵他的脖颈。
天道的排斥没有完全散,他能感觉到骨髓里那种“要把他推出世界”
的轻微推力。
那推力一波一波,很有耐心。
它不急,它只等。
他必须先一步让自己“看起来”
像是这片世界的人——借龙气,借尾焰,借权柄的“活火”
给自己的灵魂烙一层皮。
傍晚,他回到外营偏帐时,文士真的让人取来笔墨。
纸不白,粗糙得很,上面有碎纤维像细刺。
郭嘉提笔,笔很轻,他的手很稳。
他没有去写难懂的字,他把今天所见的“风”
“泥”
“车重”
“人心”
画成了几条简简单单的线:风向如弓弦,泥坎像齿,车辙像蛇,人的脚步像钉。
每一条线旁,都标了一个小小的“点”
,那是观星策给出“证”
的瞬间。
文士看着,眼睛里的亮光渐渐深了。
“把你的名字写上。”
文士忽然说。
“无名。”
郭嘉答。
“你可以不说。
我也可以不问。”
文士把笔往他手里一推,“但我喜欢知道我用的人是谁。”
用。
不是留,是用。
这两个字比赏更好,也更险。
观星策在心里提醒:【谨慎:此人“用人如工具”
,弃用亦快】。
郭嘉握着笔,笔尖在纸上停了一瞬。
他没有写“郭嘉”
。
那是他的名字,也不是他的名字。
那是他要在更晚的时候,用在更大的门上,去敲的名字。
现在它太响,会惊动不该惊的兽。
他写了两个字:“修路”
。
写得干净,写得不庄也不谦。
文士看了一眼,笑出声来:“行。”
笑声未落,帐外忽然起了一阵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