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失控的指尖
小满的热风裹着饭菜香,却吹不散客厅里骤然凝结的戾气。
林溪把最后一只碗塞进消毒柜,“咔哒”
一声轻响,竟像点燃了引线。
陈默手里的啤酒罐猛地一晃,琥珀色液体溅在茶几上,晕开一小片狼藉。
他腾地站起来,指腹狠狠碾过锅沿的划痕——那道印子是今早刷碗时留下的,此刻在灯光下,竟像林溪眼底强忍的红。
“说了多少次别用钢丝球!”
酒气混着压抑的怒火从他喉咙里挤出来,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这锅是我妈托人从国外带的,她为了给我们凑付,把戴了三十年的养老镯子都当了,你就不能上点心?”
林溪的围裙还沾着面粉,早上蒸包子时溅的馅星子,此刻像凝固的泪滴。
结婚三个月,这是他们第一次撕破脸,话题从锅具保养一路跑偏,最后扎进最疼的地方:“你妈三天两头查岗,连我买件衣服都要管”
“你从来没在你家人面前维护过我,我在你家像个外人”
。
她后背抵着消毒柜,冰凉的金属硌得肩胛骨疼,刚要开口说“我妈也陪嫁了十万,那是她的养老钱”
,陈默的手已经劈了过来。
不是实打实的掐,却带着蛮力的推搡,指尖擦过颈侧时,林溪浑身汗毛倒竖。
她看见他眼底的红血丝像蛛网般蔓延,瞳孔里翻涌的戾气,和他婚前攥着她的手说“我最恨家暴,我爸打我妈的时候,我就誓这辈子绝不碰女人一根手指”
时的温柔,判若两人。
颈间的压迫感越来越重,呼吸都变得艰难。
林溪的脑子却突然清明——她不能挣扎,挣扎只会让他更失控。
她顺着那股力道猛地往后仰,眼睛一闭,身体软得像滩卸了力的棉花,直直倒向地面。
“哐当!”
餐椅被撞得翻倒,刺耳的声响里,陈默的怒吼戛然而止。
紧接着是慌乱的脚步声,他的手在她脸上胡乱拍打,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溪溪?林溪!
你醒醒!”
指尖的温度还是熟悉的暖,此刻却带着灼人的慌。
冰凉的自来水劈头盖脸泼下来,林溪睫毛颤了颤,死死抿着嘴没睁眼。
他把玻璃杯往她嘴边送,水顺着嘴角淌进领口,带着啤酒的酸腐味,却混着滚烫的眼泪。
“我没使劲……真的没使劲……”
他的哭声像被掐住喉咙的兽,“溪溪,你别吓我,我不能没有你……”
第二节:半路的苏醒
陈默抱着林溪冲下楼时,楼道的声控灯被脚步声震得忽明忽暗。
他只穿了一只拖鞋,另一只甩在三楼台阶上,光着的脚后跟在水泥地上蹭出通红的印子,渗着细密的血珠,他却浑然不觉。
“师傅!
等一下!”
他拦出租车时,声音破得像被撕裂的布,怀里的林溪能清晰感觉到他胸腔的狂跳,像要撞碎肋骨冲出来——那是恐惧,是悔悟,是怕失去的绝望。
车里的冷气像冰针,扎得人皮肤疼。
陈默把西装外套脱下来裹在她身上,布料上的啤酒味、烟草味和他的汗味缠在一起,却盖不住他掌心的汗湿。
“师傅,快点!
市医院!”
他的指尖在林溪人中上戳着,力道时重时轻,带着失控的惶恐,“溪溪,你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林溪的眼皮掀开一条缝,借着路灯的光看他。
眼泪把他的睫毛粘成一绺一绺,下巴上的胡茬泛着青,曾经笑起来露出虎牙、说要护她一辈子的脸,此刻狼狈得让人心疼。
副驾驶储物格里,他们的结婚照露着个角,照片上的他搂着她,背景是漫天晚霞,他说“以后什么都听你的,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
车过第二个红绿灯,路边夜市的烟火气漫进来。
一对小夫妻在吵架,男的把烤串狠狠摔在地上,火星溅起来又灭了,女的转身就走,男的愣了两秒,疯了似的追上去,拽着她的胳膊低声哄着,语气里满是妥协。
林溪轻轻咳了一声。
陈默猛地转头,眼睛亮得吓人,像抓住救命稻草的溺水者:“溪溪?你醒了?”
他的手伸到半空又猛地缩回去,怕碰碎了似的,指尖微微颤抖,“疼不疼?脖子是不是不舒服?我给你揉揉?”
林溪没说话,只是望着窗外掠过的街景。
霓虹灯光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