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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她跟物业的小张聊天,才知道这户新搬来的业主叫陈月,是位盲人按摩师,上周还免费给独居的刘大爷推拿过,老爷子回来跟街坊说“这姑娘手法比医院的康复师还好,按完浑身都松快了”
。
“小陈在家吗?”
赵秀兰轻轻敲了敲门,指节碰在铜制门环上,出闷闷的响。
门开了条缝,陈月探出头,手里握着根白色的盲杖,杖尖在地板上轻轻敲了敲,出“笃笃”
的声:“是赵阿姨吧?小张跟我说您今天会来,快进来坐。”
客厅的布置简单却干净,沙罩是洗得白的碎花布,边角处缝着块补丁,却熨得平平整整。
茶几上摆着个陶瓷罐,里面插着几支干花,花瓣被压得格外平整,像是精心整理过。
“听小张说您爱吃南瓜饼,我今早刚蒸的,还热乎着呢。”
赵秀兰把食盒放在茶几上,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阳台——瑜伽垫被整齐地收在角落,上次被砸坏的玻璃罐换成了个新的搪瓷缸,里面装着些透明的液体。
“您这阳台……采光真好,白天晒晒太阳肯定舒服。”
陈月笑起来,眼角的细纹像被风吹皱的湖面,温柔又好看:“我看不见太阳,不过能感觉到暖烘烘的,就知道天肯定好。”
她摸索着起身去倒茶,手指准确地抓住桌沿的陶瓷杯,手腕转动时,赵秀兰看见她虎口处有层厚厚的茧,比小区门口修鞋师傅的茧子还硬,心里顿时明白了几分。
“您这手……是做按摩练出来的吧?”
赵秀兰忍不住问,手指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虎口,“我家老王以前在工厂拧螺丝,手上也长过茧,后来不做了慢慢就消了。”
“嗯,职业病。”
陈月把倒好的茶放在赵秀兰面前,杯沿正好对齐桌沿上一道浅浅的刻痕,显然是特意做的标记,“每天给客人推拿八小时,手腕总疼,得经常揉揉才舒服。”
她转身往阳台走,脚步稳得不像盲人,“我习惯洗完澡在阳台按按,通风好,揉着也自在。”
赵秀兰的呼吸突然顿了顿。
只见陈月从搪瓷缸里倒出些透明液体,倒在掌心搓了搓,空气里立刻飘来股淡淡的药味——哪是什么高档护肤品,分明是瓶医用活络精油,标签上“止痛”
两个字格外醒目。
陈月双手合十用力揉搓,直到掌心烫,才按住自己的肩膀往下推,动作专业得像医院的康复师,每一下都精准地落在酸痛点上。
“您这窗帘……”
赵秀兰的手指不自觉地绞着围裙,心里有点慌,“是不是轨道坏了?要是修不好,我让我家老王来看看,他以前在工厂干过维修,这点小事肯定能搞定。”
陈月的动作突然停住了,手里的精油瓶差点掉在地上。
盲杖“当啷”
一声掉在地板上,她慌忙蹲下去摸索,指尖在地板上划来划去,赵秀兰赶紧帮她捡起来,这才看清她脚踝处的疤痕——不是胎记,是道缝合过的旧伤,针脚还隐约能看见,显然是摔出来的。
“窗帘?”
陈月的声音颤,带着点难以置信,“我……我不知道阳台有窗帘。
房东没跟我说,我摸了好几次都没摸到,还以为这阳台本来就没装……”
原来陈月三个月前刚搬来,房东图省事没跟她提窗帘的事,她看不见,只能凭着记忆在屋里摸索,每次洗完澡都以为阳台是封闭的延伸区,从没多想。
至于脚踝的疤痕,是去年下夜班时,被路边没盖的下水井绊倒留下的,从那以后,她出门就再也没离过盲杖。
“那些液体是医用精油,不是啥护肤品,”
陈月的眼泪掉在瑜伽垫上,晕开小小的湿痕,“我不是故意不拉窗帘,也不是想博眼球,我真的不知道……让大家误会了这么久,对不起。”
她突然抓住赵秀兰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像火,“赵阿姨,他们是不是都在背后说我坏话?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奇怪,特别不知廉耻?”
赵秀兰把陈月搂在怀里,像抱着小时候摔破膝盖的孙女,轻轻拍着她的背:“傻孩子,都是误会,没人怪你。
等明天我就让老王帮你把窗帘装上,以后想拉就拉,想晒晒太阳就晒,咱不委屈自己。”
窗外的雨还在下,敲打着没拉窗帘的玻璃,出“滴答滴答”
的声,像在替那些误解她的人道歉。
第三节:微信群的沉默——道歉里的温暖
第二天一早,物业公告栏前围满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