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了一只。
郑美丽摸着烫的脸颊,望着空荡荡的门口。
箱底的书仿佛在光,那些被忽略的细节突然串成线:李俊算柴米油盐从不出错,赵氏总在他“犯傻”
时转移话题,村长见了李家的人总是绕道走。
红盖头还搭在椅背上,在风里轻轻晃。
郑美丽突然笑了,这傻子,演得真像。
第三节:岳母家的药方
李俊是揣着半块咬碎的饼子跑到郑美丽娘家的。
他娘郑氏正在喂猪,看见女婿浑身是泥地闯进来,手里还攥着片水红衫子的布料,吓得手里的猪食瓢都掉了。
“她咬我!”
李俊把布料往郑氏怀里塞,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红的!
坏女人!”
他指着自己的脸颊,那里确实有个浅浅的牙印——是郑美丽亲他时,他自己挣扎着蹭到的。
郑氏把他拉进堂屋,给他倒了碗红糖水。
“不气不气,”
她摸着李俊的头,目光落在他耳后——那里有块月牙形的疤痕,是三年前被打的,“美丽她……可能不知道是你。”
李俊的哭声突然停了。
他抬起头,眼里的傻气褪去大半,嘴角却还保持着抽搐的弧度:“她知道。”
声音很轻,像怕被谁听见。
郑氏的手顿了顿,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知道了也没事,一家人。”
烟袋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郑氏望着灶台上方的药箱。
里面有瓶云南白药,是她上周偷偷给赵氏的,说“俊小子要是又磕着了,这个管用”
。
她比谁都清楚,这门亲事是场交易——李家保她儿子出狱,她女儿嫁过去当幌子。
“村长家的二小子回来了。”
郑氏突然说,“听说在县城开了家赌场,欠了不少钱。”
李俊端着碗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郑氏继续添柴:“有些事,躲是躲不过的,不如……”
“娘!”
郑美丽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她站在逆光里,手里拎着个布包,“李俊跑这么快,我给你带了些干粮。”
布包上绣的并蒂莲,正是她帕子上的花样。
李俊慌忙低下头,重新摆出傻笑的样子,伸手去抢布包:“吃!
我要吃!”
郑美丽把包递给他,目光却和母亲撞在一起。
郑氏的眼神像把钥匙,打开了她心里最后那点疑惑。
回程的路上,李俊走得飞快,郑美丽跟不上,索性站在原地:“你不是傻子。”
李俊的脚步顿住了。
风吹起他的粗布褂子,露出里面藏着的账本,某页记着“村长张富贵,侵吞公地三亩七分”
。
他转过身,脸上没有傻笑,只有深深的疲惫:“我娘说,装傻能活命。”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郑美丽突然想起母亲那句话——“她可能不知道是你”
,原来不是说她认不出傻子,是说她认不出那个藏在傻气背后,满身伤痕的李俊。
第四节:玉米地里的账
寒露的玉米地像片金色的海,郑美丽蹲在垄沟里,帮李俊把散落的账本塞进陶罐。
三天前,村长的二小子带着人闯进李家,翻箱倒柜找“证据”
,是李俊抱着他们的腿装傻,才没被搜走这些。
“这些能告倒他们吗?”
郑美丽的指甲缝里全是泥。
李俊用树枝在地上画着:“不够。
张富贵把地契藏在他小舅子家,还有……”
他突然捂住嘴,恢复了傻笑的表情。
远处传来脚步声,是赵氏提着篮子走来,里面装着刚蒸的菜窝窝。
“快吃点,”
她把窝窝塞给郑美丽,眼神复杂,“委屈你了,孩子。”
郑美丽咬着窝窝,突然现里面夹着块肉——在这缺粮的年月,是赵氏从自己嘴里省出来的。
夜里,郑美丽被磨刀声惊醒。
李俊蹲在灶台前,手里攥着把锈迹斑斑的柴刀,月光照在他脸上,一半是傻气,一半是狠劲。
“他们要拆祠堂,”
他喃喃道,“那是村里的地,不能让他们卖了。”
郑美丽按住他的手:“硬拼没用。”
她想起母亲药箱里的那瓶“云南白药”
,瓶底刻着个“证”
字——那是她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