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张床,被单上还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温暖而又舒适。
林小满舀粥的手顿了顿。
她现粥里的红枣去核时挖得极干净,边缘光滑得像被月光磨过。
“陈爷爷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
她想起昨晚随口提过,小时候母亲总把枣核雕成小篮子。
“你晾的羊绒衫,针脚里卡着枣核的绒毛。”
老人微笑着,指着姑娘袖口的玉兰,“这花要四瓣才好看,你少绣了一瓣。”
窗外的药碾子突然转了起来,苏守拙在碾薄荷,清凉的香气瞬间漫进每个角落,让人心旷神怡。
后半夜,林小满被胃痛惊醒。
她摸黑去厨房找水,看见陈知味站在灶台前,正专注地给砂锅里的粥撇浮沫。
老人的背影在晨光里着白,宛如宣纸上晕开的淡墨,显得那么孤独而又温暖。
“你奶奶说,熬粥要守着,火大了糊,火小了生,跟过日子一个理。”
老人的声音低沉而又慈祥,仿佛在这寂静的夜里,为林小满点亮了一盏明灯。
姑娘突然想起那张机票。
此刻它正躺在行李箱的最底层,被一件没织完的毛衣盖住。
毛线是上周在菜市场买的,摊主说这颜色像初春的玉兰,她本来想织件围巾,给瑞士的导师当见面礼。
而现在,她心中有了新的方向,那就是珍惜眼前的温暖,用心感受生活的滋味。
第四节:檐下的枇杷
芒种时节,蝉鸣如潮水般裹着热浪,滚滚涌过巷口。
林小满的阁楼里,飘出从未有过的香气。
她在阳台支起小煤炉,罐子里的酸梅汤咕嘟咕嘟地翻滚着,玻璃罐外凝着的水珠,顺着“福”
字贴纸的褶皱缓缓往下淌,仿佛在诉说着生活的甜蜜。
“陈爷爷,尝尝新腌的糖蒜。”
林小满的指甲沾着米醋,笑容满面地将玻璃罐放在八仙桌上。
桌角的笔记本摊开着,上面画满了粥谱:绿豆百合粥要加冰糖,紫薯粥得放椰浆,最末页写着“周六学做桂花糕”
。
这些密密麻麻的记录,见证了她在这个小院里的成长与改变。
陈知味的目光落在对面的窗台。
那里新摆了盆薄荷,是林小满从乡下移栽过来的,根须在清水里舒展得像绿色的羽毛,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姑娘每天早晨都会给它换水,手指在水面划圈时,阳光洒在水面,碎成点点金鳞,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
苏守拙送来新采的枇杷,竹篮里躺着一个陌生的信封。
是林小满的母亲寄来的,里面装着一包晒干的茉莉花,还有一张纸条:“你爸说,当年你外婆总用这花给你煮安神茶,说比任何安眠药都管用。”
这包茉莉花,带着母亲的思念与关怀,让林小满心中满是感动。
傍晚的暴雨来得猝不及防,如同千军万马奔腾而过。
林小满冲进雨里抢收晒在天台的陈皮。
陈知味举着伞跟出来,看见姑娘踮脚够竹竿时,辫子上的玉兰绳掉在积水里,像一朵真正的花浮在水面,显得那么娇艳而又脆弱。
“小心点!”
老人焦急地喊道,伞不由自主地倾向姑娘那边,自己半边肩膀却淋得湿透。
林小满突然现,陈爷爷的拐杖头包着一块碎布——是用老伴那件蓝布衫的袖口做的,针脚歪歪扭扭,却磨得亮。
这小小的细节,让她感受到了老人对老伴深深的思念,也让她更加珍惜在这里的每一刻。
雨停时,巷口的枇杷树结果了。
青黄的果子沉甸甸地坠在枝头,像一串串没吹灭的灯笼,散着诱人的香气。
林小满踩着苏守拙搭的木梯去摘,陈知味在树下大声喊:“够不着就别够,等熟透了自然会掉。”
姑娘最终还是摔了下来,却在落地时笑出了声。
掌心托着的枇杷裂开了口,甜汁溅在陈爷爷的白胡子上,像突然绽开的梨花。
药铺的伙计举着相机跑来,兴奋地说这画面要投稿给《老城故事》杂志,标题就叫“檐下”
。
这一刻,充满了欢乐与温馨,仿佛时间都为这美好的瞬间停留。
第五节:慢火的滋味
白露的月光,如霜般漫过药铺的天井。
林小满的毛衣终于织完了。
领口的玉兰花绣得饱满而精致,四片花瓣规规矩矩,却在最中间留了一个小小的空。
苏守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