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得白的换洗衣裳,就只有半包抽剩的烟,还有张皱巴巴的彩票,号码是上周买的,还没兑,估计是想等着出院了再去碰运气。
“哥,这针算我友情赞助,不收你钱。”
刘小雅手里的针管在灯光下晃了晃,跟耍魔术似的,“毕竟你账单上‘过度医疗费’那栏,都快写不下了,我再收你钱,良心不安。”
李大海没躲,任由针头扎进胳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手机屏幕,手指还在上面划来划去,跟要把账单刻进屏幕里似的。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还夹杂着委屈:“我要把这账单到网上,让大家都评评理!
我就是摔断个腿,又不是换了个肾,凭啥收我十二万八?这钱够我买辆新的电动车了!”
刘小雅推药的手顿了顿,动作慢了下来。
她脑子里突然想起昨天核对收费记录的场景:李大海明明住的是普通病房,账单里却多了项“重症监护费”
,每天两千,收了五天,整整一万;还有“专家会诊费”
,五千块一次,说是请了“北京来的专家”
,可她压根没见专家来过3o2床,连影子都没有——估计是“空气专家”
吧!
“哥,有些费用……可能是系统错收了。”
刘小雅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叫,还得凑到李大海耳边说,生怕被别人听见,“我帮你查查,说不定能减掉点,总不能让你吃这亏。”
她的白大褂口袋里,藏着张皱巴巴的纸条,是护士长昨天塞给她的,上面就一句话:“3o2床的账,按标准收,院长亲戚的朋友,别问为什么,照做就行。”
字写得龙飞凤舞,却看得她心里堵。
李大海的眼睛突然亮了,跟看到救星似的,挣扎着坐起来,石膏腿在地上支成个歪歪扭扭的三角,差点没稳住:“你说啥?能减?妹子,你没骗我吧?”
他激动得手都抖了,“我就知道,这世上还是有讲道理的地方!
不是所有人都想坑我!”
他从旅行袋里掏出个苹果,红彤彤的,是昨天护工送的,他没舍得吃,一直揣在袋子里,现在塞到刘小雅手里,“妹子,这个给你,谢谢你!
你真是个好人!”
刘小雅的脸“唰”
地红了,跟涂了腮红似的,接过苹果的手在白大褂上蹭了又蹭,蹭得布料都起了毛。
她转身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李大海在后面喊:“妹子,等会儿!
我那吊瓶呢?就是昨天护士给我换的那个,说是进口药,一小瓶收了五千!
我得留着当证据,到时候好跟他们对质!”
刘小雅心里“咯噔”
一下,赶紧回头:“哥,你别急,我帮你找!”
她在治疗室的垃圾桶里翻了半天,手都沾了灰,只找到个空的葡萄糖瓶子,标签上的“生产日期”
被人用马克笔涂得黑乎乎的,啥也看不清,活像块黑炭。
护工说“用完就扔了”
,清洁工说“没见着”
,问张医生,他只说“不知道”
,那瓶“进口药”
,就跟凭空消失了似的。
张医生进来时,正好看见刘小雅对着电脑屏幕呆,鼠标停在“3o2床收费明细”
页面,“进口药”
那行的备注写得清清楚楚:“国产葡萄糖,换包装,按进口药标准收费”
。
他突然咳嗽了两声,声音大得像故意提醒,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在刘小雅脸上扫来扫去,跟扫描仪似的:“查得怎么样了?院长刚才来电话,问3o2床的账结了没,让你快点,别耽误事。”
刘小雅的手指在键盘上乱敲,敲出一串乱码,跟鬼画符似的。
她的心跳得像揣了只兔子,“咚咚”
地响,都快蹦到嗓子眼了。
口袋里的纸条被手心的汗浸湿,字迹晕成了团蓝雾,跟水墨画似的,看不清原来的字了。
第四节:突然的反转
刘小雅正给李大海拔针,刚把针头拔出来,就听见“砰”
的一声——病房门被撞开了,一个穿着外卖骑手制服的小伙子冲了进来,头盔都没摘,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李大海的旅行袋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爸!
你咋样了?没事吧?”
小伙子的声音带着哭腔,还喘着粗气,手里攥着张银行卡,指节都捏白了,“我把电动车卖了,又跟工友借了点,凑了五万,先给你结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