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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丽坐在旁边,也红了眼睛:“其实哥走的前一天,还跟我打电话,说要给二姑买台洗衣机,说她冬天洗衣服总冻手,手指关节都肿了。”
她擦了擦眼泪,“是我们不好,把哥的心意都忘了,眼里只看到钱。”
巷口的路灯亮着,把四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四条紧紧靠在一起的绳子。
丘雨看着三个姑姑,突然觉得心里的委屈和愤怒都慢慢散了,剩下的只有心疼。
她捡起地上的存折,塞回张兰手里:“二姑,这钱你们先拿着,表哥的彩礼、小姑父的医药费都需要钱。”
她顿了顿,笑着说,“我爸的拆迁款,等老宅翻新好了,我们一起商量怎么分,好不好?”
张兰愣了愣,然后用力点头,泪水又流了下来,这次却是感动的泪。
张敏拍了拍丘雨的肩膀:“小雨,你真是个好孩子,你爸没白疼你。”
张丽也笑了,从兜里掏出颗糖,塞给丘雨:“这是你小时候爱吃的水果糖,我一直揣着,忘了给你。”
丘雨剥开糖纸,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像小时候三个姑姑给她的糖一样。
她抬头看了看月亮,月亮很圆,照亮了整条小巷,也照亮了每个人心里的裂痕,那些裂痕里,正慢慢长出温暖的藤蔓。
第四节:遗像后的纸条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丘雨就被敲门声吵醒。
她打开门,看见张兰站在门口,眼下的乌青比熊猫还重,手里提着个生锈的铁皮盒,盒子上还贴着张旧年画,画的是胖娃娃抱鲤鱼。
“小雨,这是你爸的东西,我们之前没给你,昨天我回去翻了翻,都在这儿了。”
张兰把铁皮盒递过来,手有些抖,“里面有他的老花镜、他常看的《三国演义》,还有你小时候的奖状。”
丘雨接过铁皮盒,沉甸甸的,上面还带着淡淡的烟火味,是父亲身上的味道。
她打开盒子,先看到的是父亲的老花镜,镜片裂了道缝,镜腿用胶布缠着——那是去年父亲看报纸时不小心摔的,他说“还能用,不用换”
。
旁边是本翻烂的《三国演义》,书页上有很多密密麻麻的批注,是父亲的字迹,书里还夹着张丘雨小学时得的“三好学生”
奖状,奖状的边角已经泛黄,却被保存得很好。
最底下,是张保险单,丘雨拿起来一看,受益人写着三个姑姑的名字,金额不多,刚好够买台洗衣机。
“这是你爸十年前买的,他说怕自己走得早,给我们留个念想。”
张兰的声音有些哑,“我昨天去保险公司问了,这钱能领出来,刚好给我们每家买台洗衣机,圆了你爸的心愿。”
她突然从兜里掏出个存折,塞到丘雨手里,“这是拆迁款扣掉你爸的医药费剩下的,你拿着,翻新老宅,按你喜欢的样子来,别委屈自己。”
丘雨捧着铁皮盒,走到父亲的遗像前。
遗像里的父亲穿着件蓝色的中山装,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那是他六十岁生日时拍的。
她用软布轻轻擦着相框,突然现相框后面夹着张纸条,是父亲的字迹,有些潦草,却很有力:
“给小雨:
拆迁款下来,先给你三个姑姑每家买台全自动洗衣机,她们这辈子省惯了,冬天洗衣服总用手搓,手指冻得通红,我看着心疼。
剩下的钱,给小雨当嫁妆,买不买房子都行,她喜欢就好,别让她受委屈。
别告诉你姑姑们我惦记她们,免得她们又说我偏心,还得跟我拌嘴。
她们三个,都是我最疼的妹妹,小雨是我最疼的闺女,你们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纸条的边缘有明显的泪痕,晕开了“心疼”
两个字,像父亲没说出口的叹息。
丘雨突然想起,父亲的衣柜里,总挂着件蓝色的粗布工装,是二姑年轻时给他做的,袖口磨破了,他却总舍不得扔,说“这衣服穿着舒服,暖和”
。
“小雨,我们要走了。”
张敏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个行李袋,“你大姑家的儿子彩礼凑够了,我回去给他筹备婚礼,等他结婚,你一定要来。”
她顿了顿,从行李袋里掏出床棉被,“这是我给你缝的,棉花是新弹的,冬天盖着暖和,你一个人在外地,要照顾好自己。”
张丽把个布娃娃塞给丘雨,布娃娃的胳膊断了一条,用红线绑着,脸上的颜料也掉了不少,却是丘雨小时候最喜欢的。
“这是你爸当年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