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穿着件印着“保安”
字样的深蓝色夹克,身高快一米九,肩膀宽得像扇门板,往门口一站,几乎把晨光全挡住了——正是王老五的儿子王伟。
他身后跟着两个黄毛小子,染着五颜六色的头,胳膊上纹着歪歪扭扭的龙,是邻村出了名的混混,据说前阵子还因为偷东西被抓过。
“你就是李建国?”
王伟的声音像闷雷,从头顶压下来,唾沫星子喷在李建国脸上,带着股烟臭味,“我爸说你占他家地?胆子不小啊!”
李建国往后退了半步,手悄悄摸向门后的铁锹——那是他昨天特意放在那儿的,木柄被磨得光滑,锹头闪着冷光。
屋里,赵秀兰抱着刚睡醒的孙女,听见动静赶紧跑到门后,抓起座机的听筒,手指在“11o”
三个键上悬停,却不敢按下去——上次报警,警察来了说“邻里纠纷,自行调解”
,反而被王老五倒打一耙,说李家“小题大做”
。
“有事说事,别堵着门。”
李建国的声音很稳,眼睛却死死盯着王伟的手,生怕他突然动手。
“说个屁!”
王伟突然抬脚,狠狠踹在松木门板上。
“咔嚓”
一声脆响,门板上裂开道指宽的缝,木屑飞溅到李建国脚边。
他从夹克兜里掏出把弹簧刀,“啪”
地弹开刀刃,寒光在晨光里晃得人睁不开眼:“限你三天,把地基拆了,往后缩半米!
不然我杀你全家!”
刀刃上的反光扫过李建国的脸,他能清晰地看到刀身上的铁锈。
王伟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更低,却更狠:“我在上海当保安,啥场面没见过?弄死你跟捏死蚂蚁似的,到时候没人知道是我干的!”
“哇——”
屋里的孙女突然哭了起来,吓得往赵秀兰怀里钻。
赵秀兰捂着孩子的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出声。
院墙外已经围了不少村民,有人探头探脑,有人低声议论,却没人敢上前——谁都知道,王伟在上海“混得好”
,连镇上的混混都怕他。
王老五站在人群后面,背着手,嘴角撇出抹得意的笑,像只看着猎物落网的老狐狸。
“你这是犯法!”
李建国的声音有点颤,却没退后半步,“有本事你动我一下试试!
真出了事,你也跑不了!”
王伟被他的眼神激怒了,扬起刀就要冲上来,却被旁边的黄毛死死拉住。
“伟哥,别在这儿动手!”
黄毛凑到王伟耳边嘀咕,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这儿人多,传出去不好,等晚上没人的时候……”
王伟愣了愣,慢慢收起刀,往地上啐了口唾沫,痰星子溅在李建国的鞋上:“行,我给你三天时间。
三天后我再来,要是地基没拆,你就等着瞧!”
他又踹了门板一脚,裂缝更大了,才带着两个黄毛扬长而去,临走时还回头瞪了李建国一眼,眼神里满是威胁。
人走后,李建国瘫坐在门槛上,后背的冷汗把衬衫浸透了,贴在身上凉得刺骨,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
赵秀兰抱着孙女跑出来,指着裂开的门框哭:“咱报警吧,这哪是吓唬人,是真要杀人啊!”
李建国摇着头,从裤兜里摸出手机——刚才王伟踹门、掏刀的样子,他全录下来了。
“光说要杀人,没实际行动,警察不会管的。”
他点开上次报警的记录,屏幕上“邻里纠纷,建议调解”
几个字格外刺眼,“得等他真动手,有了证据,警察才会管。”
赵秀兰突然想起什么,转身跑回屋里,从箱底翻出个旧录音机——那是儿子上大学时用的,电池早就没电了。
“咱录下来!
他再来闹事,就把录音、视频全给警察看!”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透着股狠劲,“不能让他这么欺负人,咱的地,凭啥让给他!”
当天下午,李建国去县城买了个新录音笔,藏在门框上方的墙缝里,镜头正对着院门,连来人的表情都能拍清楚。
他还在地基旁装了个监控——是镇上开市的侄子淘汰下来的,像素不算高,却能清晰拍到人影。
夕阳西下时,他站在院墙边,看着监控屏幕里自己的影子,突然觉得心里踏实了点——至少,他不再是手无寸铁的猎物了。
夜里,李建国躺在床上,听着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