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茧。
心里那团靠彩票财的火,不知咋的就灭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团火,热乎乎的,烧得他浑身有劲。
从那天起,王家屯的人现,老王不往镇上跑了。
每天天不亮,他就和秀莲推着板车往后山去。
山路坑坑洼洼,板车“咯吱咯吱”
响,跟唱山歌似的。
他们一车车运土,把石头捡出来扔到路边,把草根一根一根刨干净。
起初,有人嘲笑他:“放着五百万的梦不做,偏去伺候土坷垃,傻不傻?”
老王听见了,也不恼,只是埋头干活,手上磨出了水泡,就用布包上,接着干。
老李也常来帮忙,每次都带着他的绿皮铁皮盒。
盒子里的硬币越来越少——有的换成了樱桃苗,有的买了肥料。
“你瞧瞧这土,”
他抓了一把黑土,凑到鼻子前闻,“这股子腥气重,说明肥力足,种出来的樱桃准保甜!”
他还把彩票本翻过来,在背面画果树的行距,线条歪歪扭扭,却标得清清楚楚,哪个位置种哪棵树,都记得明明白白。
张老栓更是上心,天天来指导。
教他们挖坑要挖多深,施肥要施多少,连浇水的时间都掐得准:“早上十点前浇,不然太阳一晒,根就烫坏了。”
他还带来自己配的肥料,用羊粪和草木灰拌的,黑乎乎的,却带着股土香味,“这肥劲儿足,还不烧根,比买的化肥强!”
夏天,暴雨说来就来。
老王和秀莲披着塑料布,在山上挖排水沟。
雨水顺着头往下淌,浑身淋得跟落汤鸡似的,却笑得欢。
有次山洪冲跑了刚栽的树苗,老王心疼得眼圈红,秀莲拍着他的背说:“没事,咱再栽,只要根还在,就不愁长不出新的。”
那天晚上,老王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雨声,突然觉得,这累得浑身疼的日子,比天天惦记彩票中奖踏实多了。
秀莲在一旁睡得沉,呼吸均匀,他轻轻把她露在外面的手放进被窝,心里暖乎乎的——原来日子不是靠做梦过的,是靠一筐筐土、一滴滴汗堆出来的。
第四节:樱桃红时的反转
第二年春天,后山的荒坡变了样。
老王和秀莲栽的樱桃树,抽出了嫩绿的新叶,在阳光下闪着光,枝头上挂满了小小的花苞,白嫩嫩的,像一串串珍珠。
风一吹,花苞轻轻晃,好像在跟人打招呼。
“快了,快了!”
老李背着筐来帮忙疏花,手指轻轻掐掉多余的花苞,动作比研究彩票时还认真,“这棵树最多留二十个果,多了长不饱满,卖不上价。”
他的绿皮铁皮盒里,硬币早没了,换成了剪刀、绳子,每样都擦得干干净净,跟新的似的。
张老栓也来了,带来了新钻研的嫁接技术:“等这拨樱桃熟了,咱试试高接换头,明年就能结更大的果,颜色还红!”
他望着漫山的果树,眼里的光比去年说卖桃挣三万时还亮,“我跟县城的市说好了,他们直接来收,一斤比集市高五毛钱,省得你们去赶集受累。”
老王听着,心里热乎得很。
他算了笔账:以前一年买彩票花七百多,够买十棵樱桃苗;要是把这钱省下来买肥料,果树长得更壮。
以前咋就没算明白这账呢?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觉得以前的自己真是糊涂。
五月中旬,樱桃熟了。
一串串樱桃红得像小灯笼,沉甸甸地挂在枝头,风一吹,晃悠悠的,看得人心里痒。
秀莲摘下一颗,塞进老王嘴里,甜汁在舌尖炸开,带着点微酸,比他吃过的任何果子都好吃。
“真甜!”
老王咂着嘴,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
老李来得最早,掏出个崭新的铁皮盒,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钞票:“这是我用‘彩票基金’攒的,换十斤樱桃,给城里的外甥寄去。
他总说想吃老家的果子,以前没像样的,现在可算有了!”
“算我送的!”
老王往他筐里多塞了一把,“您帮了这么多忙,这点樱桃算啥!”
正说着,张老栓带着市的人来了。
电子秤“嘀嘀”
响,第一批樱桃就卖了两千块。
秀莲数着钞票,手指有点抖,眼里闪着光。
老王看着她,突然觉得,这实实在在的两千块,比梦想中的五百万还让人心安——这是他们用汗水泡出来的钱,每一分都踏实。
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