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热着呢,快吃点,别饿着。”
老李头把棋盘摆墓碑旁,棋子拍得啪啪响,跟以前下棋时一样:“老王,该你落子了,别耍赖啊!
输了的还得请喝二锅头!”
赵鹏捧着那双没擦完的高跟鞋,鞋跟磨得圆润,跟块暖玉似的,他把鞋放在墓碑前:“王大爷,鞋我帮您擦完了,那姑娘面试过了,她说谢谢您。”
王凯站在墓碑前,放下一套崭新的擦鞋工具,声音颤:“爸,我懂了,您要的不是大房子,不是多少钱,是被人需要的滋味,是有人跟您说话、跟您唠嗑的温暖。
以前是我不懂事,总想着给您钱,却没问过您想要啥。”
他掏出张老照片,照片都有点褪色了——王福顺年轻时在工地,穿工装,笑得露出牙,身边工友手里都拿着他擦的鞋,锃亮得能照见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跟阳光似的。
葬礼后,王凯没走,在老槐树下支起蓝布摊。
他穿惯了西装,蹲在地上擦鞋,动作笨拙得跟学走路的小孩似的,鞋油挤多了,抹得满手都是,跟戴了副黑手套,却学得格外认真,连最细的纹路都不放过。
张淑琴递来个热馒头,笑着说:“王总,这活儿哪是您干的?回公司吧,这儿有我们呢!”
“我爸能做,我就能做。”
王凯笑着擦汗,额头上的汗跟刚洗过脸似的,“我也想跟大家唠唠嗑,听听你们的事儿。”
有人给钱,他就追出去,腿脚快,几步就追上,把钱塞回对方手里,语气比春风还软:“您可别跟我客气,我爸定下的规矩,一分钱都不能收。
您要是实在过意不去,下次来跟我唠唠您家孩子的趣事,比给钱还强!”
有次遇到个老太太,硬要塞十块钱,王凯追得满街跑,最后老太太笑着妥协:“行,那我下次带刚烙的馅饼来,你可别再跑了!”
逗得街坊们哈哈大笑,老槐树下的笑声,跟以前一样热闹。
上次那个穿西装的男人又来了,这次他皮鞋锃亮,却特意找了块泥地踩了踩,才蹲到摊前:“王总,麻烦您给擦擦,上次是我不懂事,您别往心里去。”
说着就把五十块钱放进铁皮盒,“这钱不是给您的,是捐给需要的人,就按王大爷以前的规矩来。”
王凯点点头,把钱叠好,塞进广告牌后的裂缝——那是父亲的“秘密金库”
,现在成了他的“爱心接力站”
,每周他都会清点里面的钱,给刘奶奶买些药,给巷尾的小学生买文具。
秋天的时候,赵鹏辞了快递工作,正式接了摊儿。
王凯特意给摊儿添了新的遮阳棚,蓝布换成了防水的,还加了个小桌子,放着街坊们爱喝的凉茶,可那个掉漆的铁皮盒,还好好地放在原来的位置,连里面的零钱摆放方式,都跟王福顺在时一模一样。
“赵鹏,擦鞋!”
张淑琴的声音还那么亮,手里拎着刚蒸的包子,热气飘过来,裹着肉香。
赵鹏拿起鞋刷,在鞋油上打圈,泡沫裹住鞋面,动作轻柔又认真,跟王福顺当年一模一样,连擦鞋的顺序都没差——先擦鞋尖,再擦鞋帮,最后擦鞋跟,每一步都透着股郑重。
有个刚毕业的年轻人路过,好奇地蹲下来:“大爷,您这摊真不收钱啊?现在还有这么实在的生意?”
赵鹏抬手指了指老槐树,树叶沙沙响,像是在应和,他眼里满是敬意:“以前有位老人说,擦鞋是缘分,来这儿的都是朋友,缘分哪能用钱算?您要是不嫌弃,就坐下来歇歇,跟我唠唠嗑,比给钱强。”
年轻人愣了愣,然后笑了,真的坐下来,跟赵鹏聊起了找工作的趣事,老槐树下,又多了阵年轻的笑声。
王凯偶尔还会来摊儿上帮忙,他现在穿得很随意,牛仔裤配帆布鞋,跟以前的“王总”
判若两人。
有次张淑琴打趣他:“王总,现在擦鞋技术比以前好多了,都能当师傅了!”
王凯笑着挠挠头:“跟我爸比还差远呢,我爸擦的鞋,能照见人的笑模样,我还得学。”
他蹲在地上,擦着一双旧皮鞋,阳光透过老槐树的枝叶,洒在他身上,暖融融的,跟父亲当年感受到的阳光,一样温暖。
老槐树的枝桠越来越茂盛,每年春天都会开出细碎的白花,香气飘得满街都是。
蓝布上的鞋油换了一茬又一茬,脚印叠了一层又一层,来擦鞋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可那份藏在鞋油里的温情,跟老槐树的根似的,深深扎在这片土地上,永远不会老。
有人来擦鞋,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