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所有的恨意,在看清空寂胸膛的那一瞬间,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瞬间冻结。
他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高举匕的手臂无力地垂落,整个人像是被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一种巨大的震惊和恐惧堵住了喉咙,不出一丝声音。
屋外,酝酿已久的暴雨终于倾盆而下。
豆大的雨点猛烈地敲打着窗棂,出“噼里啪啦”
的声响,仿佛是上天在为这突如其来的真相而愤怒咆哮。
那声音震耳欲聋,却又仿佛离刘别十分遥远,他只感觉自己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所有的信念、所有的坚持,在这道伤疤面前,都变得如此脆弱,如此不堪一击。
空寂禅师静静地看着刘别,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恐惧,也没有愤怒,只有无尽的悲悯和宽容。
他就那样静静地坐着,任由胸前的僧衣敞开,仿佛在等待着刘别从这场噩梦中清醒过来。
在这狂风暴雨的肆虐中,禅房内的气氛却凝重得让人窒息。
刘别呆呆地站在原地,大脑一片混乱,无数的念头在他脑海中交织碰撞。
他怎么也想不到,事情的真相竟然会是这样,自己一直以来所坚信的复仇理由,竟然是一个如此残酷的误会。
“这…这是…”
刘别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仿佛是从九幽地狱传来的绝望呢喃。
他指着那道疤痕,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脚步踉跄,最终撞在了门板上,出沉闷的声响。
空寂缓缓合上衣襟,动作从容而镇定,仿佛刚刚生的一切只是一场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他重新盘坐好,目光投向那尊小小的佛像,眼神中透着一种脱尘世的宁静。
他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异常清晰,也异常沉重,仿佛每一个字都承载着十五年的沧桑与无奈:
“十五年前,令尊刘施主,确曾上山寻我。
他满腹冤屈,悲愤难平,言道遭人构陷,家业将倾,心生死念。”
空寂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像是从遥远的过去传来的回声。
“贫僧观其心魔炽盛,非言语可解。
彼时,确也道了‘诸法空相,烦恼即菩提’之语,望其能暂息嗔火,回光返照。
然,刘施主心结太深,闻言以为贫僧敷衍,绝望更甚,竟于下山途中,行至半山断崖处,掏出暗藏的手枪,欲饮弹自尽!”
刘别如遭雷击,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父亲竟带着枪?!
这个事实如同晴天霹雳,在他的心中炸响。
他从未听说过父亲还有这样的举动,在他的记忆里,父亲一直是那个沉默寡言、独自承受着生活压力的人,他只知道父亲是郁郁而终,却没想到背后竟隐藏着如此惊心动魄的真相。
空寂的眼神闪过一丝痛楚,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生死攸关的时刻:“贫僧当时正在崖下小径经行,忽闻崖上异响,抬头正见令尊举枪对准自己太阳穴!
千钧一,贫僧不及多想,本能高呼‘施主不可!
’同时疾步上前欲夺其枪。”
“令尊闻声一惊,枪口下意识偏移。
就在贫僧扑近欲夺枪的瞬间…”
空寂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胸前伤疤的位置,仿佛那道伤疤此刻又开始隐隐作痛,“枪响了。
贫僧只觉左胸一热,剧痛袭来,眼前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禅房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窗外狂暴的雨声在肆虐。
刘别瘫软地靠在门上,脸色惨白如纸,浑身冰冷如霜,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血液。
巨大的震惊和悔恨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后来…后来呢?”
他艰难地挤出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带着无尽的痛苦和绝望。
“后来,”
空寂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无尽的苍凉,“据救我的樵夫说,令尊见误伤了我,惊骇万分,手枪脱手坠崖。
他见我胸口血流如注,以为我已毙命,万念俱灰之下…纵身跳下了断崖…”
空寂闭上双眼,双手合十,低声诵念了一句佛号,“阿弥陀佛…”
真相!
这残酷得令人窒息的真相,如同一把重锤,将刘别心中那座由仇恨堆砌而成的堡垒彻底击碎。
原来父亲并非郁郁而终,而是在绝望与自责中选择了自杀!
原来空寂并非冷漠推诿,而是为了